只要忙完,去哪里都没有问题。
重新垂首工作,狐水看了一会就起身了,出了里屋,穿过中堂,就是药铺。药铺不似医馆有人坐诊,除了掌柜,就两名伙计,都负责搬运药材或是分配放在各个药箱里,还有一小药童负责碾药。
对于自家老板带着这好看的公子来铺里,店里几人好奇得紧,却又知不能随便议论,正偷偷窝在角落里好奇,看见狐水行了出来,赶紧若无其事地各忙各的去了。
陈掌柜心里也有些在意,但面上表现得十分的不以为然,正在柜台前清点着药数,见到人走了出来,露了客套的笑,“狐公子可是有吩咐?”早上进铺时,大公子有双方介绍过,当时陈掌柜心头一个咯噔,以为大公子又有所作为,吓得他今日特别的勤快。
这会儿见人出来,留了个心眼,至少面子上要客气些。
狐水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全身透着精明的人,本是不想理的,但思及这是霍青风的‘家臣’,于是应了声:“无妨,你忙你的。”说完,也不管对方微垂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悦,左右打量起这铺子来。
铺子倒是不小的,光那一面药墙的各个抽屉,就不下五百个,越往上的,贴的字就越清晰,说明不常触碰。看上面的字,不是药名,都是一些代字,像‘春夏秋冬’、二十四时节、天干,地支、天罡、地煞等等、看着都觉得很有压迫感,也不知这些人怎么能全记下来,并且将代字与药名联系到一块去。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些才实行不到两个月,都是霍青风想出来的,原先标写的都是药名,因此一目了然的后果是,珍贵的药往往会不知不觉少了。
先前是怀疑店里有鬼,查了这么多次都一无所惑,后来猜测是一些惯偷,都是团伙作案,毕竟药铺并不小,人手却不多。霍青风弄出这个代字,虽然起初苦了药童还有掌柜,但却有着显著的效果,防得了内贼,挡得了外贼。更有趣的是,让他们也牢牢记住了这些代字,也算是一项不错的学习。
发现这些趣事,狐水也没去问掌柜,而是很有兴趣地到了在碾药的药童前面,看着小小药童红扑扑着小脸,碾得格外的认真,便觉得有意思,想他族里也有几个小家伙,可个个都顽皮得很,哪有像这小药童这么懂事?
在铺里兜了一圈,狐水还是没有出铺,又回到里室去,坐了下来继续看着忙碌的人出神。待霍青风终于弄完,抬首时,狐水已经进入了闭目养神的打坐中,不免好奇了,“难道妖也需要打坐定神?”
一边收拾一边站了起来。
打坐的人睁了眼,赫然看到的是一双橙色的眸子,惊得收拾东西的霍青风,半张着嘴到底没有惊叫出来。瞧霍青风惊大了双眼却很快又恢复了过来,狐水心头愉快了,“就是我等为妖也是要修行的。”不然,迟早会被天敌给灭了。
将本子放于一边,霍青风头一回一脸好奇地询问关于妖的事情,“那你们修行有什么……讲究吗?我在一些野志上看过,有些妖为了增加功力和修为,是会吸人精元,会吃人的。”
将双腿放下椅子,“那要看是什么妖了。开过智的妖是不会吃人的,毕竟吃人有违轮回天道,轻易坠入魔道永世无法回头,这并不是个好做法。你们看的那些野志,不过是一些有心人畏惧异类而故意杜撰。”顿了一下,“就好比,人妖殊途,那也要看是什么人,什么妖了,有些妖与人结合,妖力会减去甚至魂飞魄散;有些人与妖结合,会减少寿命不得善终,种种,各有不同。”
“噢……涨姿势……不是,是长知识了。”霍青风点头,世界之大,自己果然还是井底之蛙,他压根没联想过狐水这一番话其实是要告诉他的。他一脸好奇又追问,“那你呢?我知你是狐妖,又是哪一类?”
“我族是为天狐,多予灰白色,也有纯白色,红色,以及似我这般橙火色。天狐五十岁,能变化谓妇人、男子;百岁为美女,为神巫,为美男,能知千里外事,千岁即与天通,可为天狐位列仙班。”狐水解释,却把一些不好的同族行为给省去了,像会为美人后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诸如此类。
“天狐,几乎是狐族地位最高的,与青丘之上的九尾狐同等地位,同是上天的神兽。”对于自家一族,狐水是自豪的,虽然他们这一族到了他这一辈,有些凋零了,但也不防碍他那自豪感。
尽管如此,也听得霍青风睁大了双眼,“真是……神奇!”真有传说中的天狐啊,“那,你们的地盘在哪里?你又为何会受伤导致举家迁移?”
难得这人主动好奇,狐水头一回将自族之事,告诉了外人,“我族世代居住在首丘,那处与青丘在两个相反的地方,都道说我二族最类似却是最遥远的亲戚;几千年前我族倒还是兴旺且得盛荣的,只是这千年来,族里无一得以仙班,已被践踏千年之久,他族不与我族通婚,导致人丁凋落;说起来,我族里,就只有我能幻于人形,敢在这世间走一遭,族里人出来,多被当恶妖处死剥皮,人丁愈加减少。”
听到这里,原先的惊喜与好奇消淡了去,换之而来的是同情与尴尬,虽然狐水说得淡然,但能听得出,他们一族有今日之凄凉,大半是人类之过,世人怕狐妖惧狐妖,便拼了命地诋毁狐妖宣扬狐的恶坏,即便没成妖的狐狸,也是打猎的上品……
没办法,人类本就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