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大概没想到电话接的那么快,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现在她在哪?”
许梓然本来有满肚子嘲讽的话,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说不出来,便直接道:“在我家。”
大概因为听出现在变成了许梓然的声音,对面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家在哪,我去接她。”
许梓然语气平和:“我想你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今天晚上并不适合见面了。”
裘母便道:“我是她妈妈。”
许梓然一时间觉得心累无比:“你现在有承认,自己是她的妈妈了?你不认为自己是太自私了么?希望摆脱的时候不承认,希望控制的时候又承认,你是不是平时也觉得世界要按照你的想法运转才行?”
裘母陷入沉默。
许梓然叹了口气:“有些道理,你只要静下心来想想,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不知道你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母亲这个角色,你确实做的烂爆了。”
她话音刚落,裘母突然冷不丁说:“母亲就要理所当然地奉献一切么?那父亲呢?”
许梓然眉头一挑,想到了什么:“父亲当然也有自己的职责。”
“那凭什么父亲可以把所有事扔在一边不做,母亲就必须要做?”
许梓然本来想说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转念一想,对方也未必是在她的话语里听出了这个意思,可是不过只是想要自我发泄一下而已。
于是她说:“我可管不了你的家庭内部矛盾,我只是不希望裘郁柔那么伤心而已。”
对面陷入沉默,大约三秒之后,对方说了句“我明天会去学校”,电话里便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许梓然思索了一下对方的话语。
因为信息太少,还很难分析出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梓然想了一会儿便不想了,倒了热水走上楼去。
她在房间里收拾了下东西,浴室的门便打开了,裘郁柔探了个脑袋出来,有些扭捏地问:“孜然,没有裤子啊……”
许梓然便说:“冬天的睡裤刚洗了,要是你觉得冷的话,我给你找条休闲裤行不行啊?”
其实现在的天气也不冷了,更何况大家都是女生,许梓然觉得在室内光腿也没什么问题。
裘郁柔大概也觉得叫许梓然特意去找条裤子来怪不好意思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来,拉着t恤的下摆,眼神游移不定。
许梓然本来觉得自己是很正直的,看见对方这个样子,总感觉自己该有什么想法似的,便连忙又翻了一条休闲裤出来,递给裘郁柔,然后自己去洗澡了。
许梓然晚上东奔西跑了一通,再加上心里着急,出了一身汗,便把头发也一起洗了,洗完之后出来,看见裘郁柔屈腿坐在床上,正在看书。
——还是数学书。
t恤许梓然是给的宽松均码的,因此还算合适,裤子却短了一截,成了条七分裤,弯腿坐在床上的时候,便缩到了膝盖上方,露出了一截白生生的小腿。
向下就是交叠的脚面,脚趾微曲抓着被子,指甲粉嫩圆润。
许梓然瞥到这么一眼,便莫名觉得不敢再看,于是直接抓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去外面吹头发。
正是因为如此,她也没有看见裘郁柔在她出来之后,就已经无法停留在书上的目光。
裘郁柔看着房门打开关上,便将手上的书抬起盖住了通红的脸。
她又是羞愧又是悸动,同时还感到深深的恐慌,于里抽出一套竞赛题,决定做张试卷冷静一下。
于是许梓然进门的时候,便看见裘郁柔坐在桌子前面,正开了台灯奋笔疾书。
许梓然:“……”怪、怪不得人家说考第一就考第一呢,果然是努力学习。
许梓然走到裘郁柔的身后,从背后看了看她的试卷,发现基本不会做之后,便感慨道:“你果然很厉害啊。”
许梓然弯下身子,头就几乎靠在了裘郁柔的肩膀上,碎发扫在裘郁柔的耳畔,带来一丝丝的痒。
裘郁柔手指一顿,觉得自己实在做不下去了。
她心慌难耐,头脑一片空白,只闻到沐浴露和洗发露清新的香味,飘荡在鼻尖,裘郁柔因为心脏跳动的太剧烈而稍稍挪动身体想要远离,但只远离了一点,她又开始后悔,想要靠的更近。
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看着手中的题目,便把笔递给许梓然说:“你要做吗?”
许梓然哑然失笑。
她看着裘郁柔的侧脸,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见温度还是很高,便问:“好点了么?”
裘郁柔现在酒已经有些醒了,想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便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些羡慕自己刚才的状态。
刚才的自己敢说出这样的话,敢靠在许梓然的身上,现在的自己却不敢了。
她一时之间又想到以前的事,开始自我厌弃,想着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是这样的人,才会没有朋友吧。
这样的自己,许梓然是不是也是硬着头皮在和她交往呢?
想到这,裘郁柔便借着未散的酒劲开口道:“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很讨厌我吧。”
许梓然不好意思地直起身坐在了床上,说:“唉,那个是我不懂事啦。”
裘郁柔低着头:“可是我确实是个讨厌的人。”
许梓然觉察到了什么不对,裘郁柔好像不是在找什么话题,而是真的在自我厌恶。
她便走过去趴在裘郁柔边上的桌面上,侧头望着裘郁柔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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