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泛见过她,事发当晚,武安侯府的女眷都在,他依稀记得这女人是武安侯的妾室。
郑志行礼道:“孩儿见过父亲,母亲,不知这两位是……?”
他的视线落在隋州和唐泛身上,案发当夜,他并没有出现在现场,自然也不认得唐泛他们。
郑志的相貌与身旁那个中年美妇有六七分相似,平添了几分阴柔,但言行举止文质彬彬,光从这一点上,郑诚就没法跟他相比。
世子还未册封,名分未定,次子却比长子更加优秀,武安侯心里肯定会有挣扎。
这一挣扎,心中难免就有倾斜,一碗水也就很难端平。
纷争由此而起。
武安侯绷着脸:“这两位是顺天府的唐大人,和北镇抚司的隋大人,为了你兄长的案子来问话的,我问你,你兄长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郑志大吃一惊:“父亲这话是要冤杀孩儿不成,孩儿怎会兄弟阋墙,谋害兄长?!”
他虽然做足了戏,可唐泛没有漏看他刚才下意识望向蕙娘的那一眼。
隋州:“郑二公子,蕙娘现在指认你唆使她下药谋害郑诚,又为了灭口,杀了她表叔,可有此事?”
郑志断然道:“万万没有此事!”
蕙娘痛哭:“你这杀千刀的,明明是你让我做的,你还说等那死鬼死了,就将我要过去的!”
郑志怒道:“你这妇人是失心疯了不成,你是我大哥的妾室,我如何会和你有勾连!”
中年美妇尖叫一声:“我让你这小贱蹄子胡乱攀咬!”
便扑上去要扇蕙娘的耳光。
方才武安侯夫人刘氏也这么做,薛凌不好插手,眼下一个妾室,薛凌直接上前将她推开:“锦衣卫在此,安敢放肆!”
中年美妇被推得跌倒在地,脸色青青白白,想要发火又不敢,索性腰身一扭,扑向武安侯,抱住他的大腿泣道:“侯爷,您可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
武安侯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拉住她:“起来,起来,成何体统!”
话虽如此,语气毕竟要比刚才对刘氏说话来得温和许多。
刘氏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亏得唐泛与隋州二人还能面色如常。
唐泛道:“蕙娘,你指认郑志,可有证据?”
蕙娘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中年美妇指桑骂槐:“好啊,你说不出来了是不是!阿志明明是清白的,如何会谋害兄长?是不是有人看着大公子死了,不满阿志会成为世子,所以指使你诬陷阿志的,说!”
在这一连串叫骂声中,蕙娘却陡然叫了起来:“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她实在是被唐泛刚才的描述吓破胆了,不管是北镇抚司的诏狱还是那个劳什子“雨浇梅花”,她通通都不想尝试。
隋州:“说。”
蕙娘咬咬牙:“郑二公子臀上有个红色的胎记,有半个巴掌那么大,是梅花形状的!”
此言一出,中年美妇的叫骂声也戛然而止了。
男女有别,脸上手上的胎记都还好说,这屁股上的胎记,除非是极为亲近之人,否则又怎会知晓?
蕙娘是郑诚的妾室,郑志却是郑诚的弟弟,两人本该八竿子打不着的,现在蕙娘却知道郑志屁股上有块胎记,这说明了什么?
隋州望向脸色大变的郑志:“可有此事?”
郑志没有回答,隋州也不需要他回答了,直接挥挥手:“将他押下,带回镇抚司!”
又指着蕙娘:“你也一并走,念在方才坦白从宽,可令一婢女随行。”
中年美妇大哭出声,扑上来紧紧抱住儿子,不让任何人靠近。
她这一哭,旁人拉的拉,劝的劝,场面又开始混乱起来。
“慢着!”武安侯出声,“隋大人,这里是我武安侯府,郑志是武安侯府的人,怎能容你说带走就带走!”
隋州:“侯爷,令公子若是查明无罪,最后自然会将其释放。”
武安侯怒道:“隋州,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陛下让你查案,不是让你把我武安侯府一锅端了,你这是想做什么!我要上表弹劾你!”
隋州不为所动:“下官职责所在,侯爷请便。”
武安侯气歪了鼻子,正想说话,却听武安侯夫人刘氏道:“隋大人只管秉公办案,有事我担着!”
“你!你敢!”武安侯指着刘氏,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怎么不敢?这武安侯府难道我就没份了?”刘氏看着他,目光冰冷,如视仇雠。“别忘了,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同样是经过朝廷册封,有品有级,这武安侯府,我也同样有主事的权利!”
武安侯:“诚儿都已经死了,逝者已矣,你想闹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不成,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刘氏冷冷一笑:“郑诚是我的亲生儿子,也是侯爷的亲生儿子,但在侯爷眼里,郑诚这个嫡长子还比不上郑志一个贱人生的,既然他爹不争气,那就只有让他娘来帮他讨回公道了!”
中年美妇哀哀哭泣,跪倒在她跟前:“姐姐,姐姐,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您就饶了阿志罢,他是个好孩子呀!往后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从的!姐姐,我求求你了!”
女人被逼到了极点往往都很彪悍,刘氏直接揪起她的衣襟,啪啪啪,甩了好几巴掌,连带手上长长的指甲,瞬间在中年美妇白皙滑嫩的脸颊上划下几道长长的血痕,又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贱人,我忍你够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