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平时在家没人聊天,跟别人一起同住一个房间的时候,就很喜欢卧谈。睡前又拉着厉川游聊天。
“明天演床戏啊。”夏生的语气里虽然是漫不经心,但是有心人一听就知道——他很兴奋。
厉川游忧心忡忡,一言不发。
夏生趴在床上,扭头过来看他:“不喜欢演床戏啊?”
“第一次。”厉川游回视他,“还是跟男的。”
“说的谁不是第一次一样。”夏生翻个白眼,然后不怀好意地扫视了一眼厉川游的下三路,“啧,别告诉我,你是哪哪都第一次吧?”
厉川游语塞,昏黄的台灯灯光下,厉川游脸红得让夏生也看不出来,但是夏生明显感觉到他的羞愤:“谁是第一次了!”
“我不是!”夏生翻了个身,举双手表示清白,“我很受欢迎的呢。”说罢还冲厉川游投过去一个娇羞的眼神。
“……”厉川游苍白地辩解,“我真不是第一次。”
“我理解的。”夏生点点头,“你五妹妹肯定爱你。”
“……”这种黄段子,厉川游倒是丝毫没有理解屏障。
“那你告诉我。”厉川游不服气,“那种事情,舒不舒服。”
好一个有力的回击。夏生无话可说,他很想给厉川游描述一番,但是一来那种事情,拿来跟直男当卧谈谈资还没有过;二来,厉川游明显问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体验啊!!!夏生哪里有啊!
他也只有被别人体验的经历啊!
夏生摸摸鼻子,故作羞涩:“咳,不错。”
厉川游笑道:“还说我哦。你都奔三了诶。”
“……了不起!尊重女性的奔三男青年真伟大!”夏生给自己鼓掌。
见惯了夏生的胡吹胡诌,他突然拔高自己,厉川游都习以为常,表示不奇怪了。
“希望明天我们都顺利一条过。”睡前,厉川游给自己许下这样一个愿望。
夏生给自己许的愿望是:希望明天摸到厉川游傲人的腹肌,自己可以不起反应。
不然……太尴尬了。
然而,有一种定律,叫做:怕什么来什么。
整部戏稍纵即逝的吻戏有三四处,夏生和厉川游每次都是借位完成的。但是这一处床戏是整部剧里,尺度最大的——林舍明显是想拿来做噱头的。夏生甚至怀疑到时候正片还要删掉一大段镜头,演了也是白演。
但是林舍的学究态度又较真了——无论是不是要用到,都要认认真真拍好——这一点都不符合他是个纯粹商业片导演的本质。
所以,全场认真对待这场戏。
清场——这是对演员最大的尊重。
只留下了必不可少的几个人,包括摄影师,收音,灯光以及导演之类的工作人员。
夏生和厉川游都换上了浴衣。要说林舍还是挺省钱的。这场戏因为就是宾馆的场景,于是干脆就放在他们剧组住的酒店了——幸好,没直接在夏生和厉川游的房间,而是重新开了个大床房。
“如果放我们房间,晚上睡觉不得尴尬死。”夏生跟厉川游吐槽,指着床说,“可是这跟自己房间的床一个风格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厉川游看起来还算镇定,比昨晚上的紧张好很多,他定定地看了眼床,又看了眼夏生:“过会有所冒犯,请见谅。”
“……”夏生浑身不习惯,“你干嘛这么正经。”
厉川游喉咙有点发紧,抿唇没说话。
不透光的厚重窗帘紧闭,灯光打的很暧昧,昏黄的灯光,让厉川游想到昨晚上,卧谈的时候,台灯的灯光打到夏生脸上,夏生耷拉下来的长睫毛,在眼下投射出来的影子,毛茸茸的。夏生狡黠的眼睛里,干净的黑色瞳孔,倒映着那道光芒,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那道灯光,跟现在的,一模一样。
昨晚上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一看到现在的光,在一想到接下来要拍的戏份,厉川游就想到昨晚上灯光下青年的细节,让他喉咙发紧。
自己这是怎么了?
林舍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指着浴室,冲发呆的两个人喊:“看看自己身上水汽还在不在,没在给我再去冲个澡。在的就给我站好位,开拍!”
厉川游和夏生急忙互相看对方的脸上头发上和锁骨上,看到了还带着湿漉漉的痕迹,冲林舍做了个“ok”的手势。
“好!开始!”
打板是林舍自己,报完场次,自己喊了“a”。
顾真坐在床上,紧张地捏着自己的手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一直盯着地毯上似乎被烟头烫过的一个洞发呆,思绪不知道飞往了哪里。镜头也对那个洞做了一个特写。
浴室里传来脚步声,浴室里的灯光,将一个高大的人影打在了磨砂玻璃门上,他站在门后,也踌躇了一会。顾真浑身一震,挺直了腰背,盯着那道背影。
“咳。”门后传来夏凛尴尬的轻咳声,然后门被缓缓推开。
在夏凛的脸从门后出现的那一瞬间,顾真将脸转向窗外。然后当夏凛整个人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顾真才故作惊讶地转过头来:“好……好啦?”
话一出口,仍显得局促了。
“嗯。”夏凛的声音藏在喉间,仿佛两张磨砂纸互相摩挲一样喑哑。但是顾真却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夏凛站在浴室门口,几次三番想催动自己的脚步往前迈,但是却都不得,傻傻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顾真。而顾真,则是尴尬地不知道应该将视线放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