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的一声,什幺东西从眼前飞过。以我的眼力,很勉强才看出是一文钱。钱从湘萱发边飞过,钉在一边墙上。花未眠沉下脸来:“我说你可以走了,你听不懂幺?”
湘萱在青峰剑派被她师父师叔们宠坏了,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脸色变了数变,最终还是没忍住,眼圈一红,飞奔到门边,“呯”一声把门摔上。
“笨就得老实一点,又笨又装聪明,也敢出江湖来混,居然还敢跑到我面前。”花未眠冷冷说了句。
虽然他这话除了刻薄点之外,并无错处。但我当然不能表示赞同,反而要生气质问:“你为什幺对湘萱这幺凶,又凭什幺赶她走?这里是我房间,她是来看我的!”
“把药放到一边,连点表面文章都不肯做,这女人是来看你的?笑话。”花未眠冷哼,忽然侧头看我,“她这幺做肯定是有恃无恐,该不会…你喜欢她?”
人老了,虽然可以控制神情和动作,却不能强行让自己脸红。我努力尝试,都快把自己憋死了,脸上也没有发烫的感觉。没办法,只好嗫嚅一句:“你胡说…什幺…”然后让自己倒在床内侧,背对着他。
“喂,我不是说了你睡地上?”
不理他,不信他会踢我下床。
过了半天:“算了,反正床很大,但是…”花未眠顿了一下,“你血流出来,把床都弄脏了,你还不快包扎伤口?”
甩下两个字:“不会。”
“你…”听到他气结,我心里偷偷笑。虽然有点为老不尊,但是想起初识时这家伙对我的处处为难,忍不住想多气他一气。
结果肩头被他抓住,身体被扳得仰卧。我一怔之下,花未眠的手一挑,把我衣服脱下大半。
我人在发傻,伤口上只觉一阵清凉。却是花未眠取了伤药,从怀中又拿出一个小瓶,给我上起药来。
我呆呆看着他,他给我上完药之后,恶狠狠对我道:“我是怕你把床弄脏才给你上药的,你明白吗?”
我点头:“那个,我不太舒服,先休息一会儿。等到晚饭再叫我。”
花未眠好象很生气,说了一串话。我反正在睡觉,不理会他。
过了半晌,身边一暖,好象是他也躺下来歇息了。我心里好笑,也不觉得身上伤很疼了。
年轻的身体就是好啊,要换做原来的我受这种程度的伤,怎幺也得休养小半个月才能完全康复。结果现在只用了几天就感觉不到什幺疼痛了,上窜下跳都没有异常。
当然不排除花未眠用上一些好药的可能,不过他绝对不会承认,我当然也不会问他。他的丫鬟大概是把他弄丢了,过了好几日都没过来。于是这一段时间,就是我来照顾他。
他的脾气和习惯我都很清楚,那点少爷脾气现在看来也没什幺,一些杂事,做做也没什幺大不了,我又不是没做过。而且这家伙也只有嘴硬,我每晚都睡床上,他也没真把我踢到地上去──我以前是太老实,他让我睡地上我就睡。现在想想自己一把老骨头,可扛不起地上寒气,也就大大方方占据床的另一半。
以前花未眠和我结交,是因为我比较老实,而且任劳任怨。也不知道我现在这样,还能不能入他的眼。不过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跟他装傻,也有点别扭。
不过好象因为我包揽一切杂事的关系,花未眠对我还是很不错的。会记得给我换药,会在外面帮我出头。洪彦竹和湘萱经常来找我,明着是跟我谈天,实际是打听花未眠的情况。我自然是一问三不知,但这样也有些烦,尤其在湘萱面前必须做出一副锺情样子,对我这个老人而言实在太辛苦。幸好花未眠经常救我于水火,每当他们来找我,他都会很爽快地用言语或者是眼神把他们赶走。
唯一的问题是他顺便把我几名朋友也赶走了。来日晖帮帮忙的并非全是沽名钓誉或想混水摸鱼之徒,也有一些真正的义气之士。其中有几个,在前世就和我关系很好,尤其是陶弘景,前世我看他惨死而无法救助,这一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重复前世的悲惨。
虽然现在看来,陶弘景也是老实有余机灵不足,不过在当年,恰好和傻呆呆的我投契。那时的我几曾遇到过这样的朋友,自然是经常和他在一起。记得那时花未眠的评价是“傻子凑一堆”。但现在,我连找他们的时间都没有了,花未眠占了我大部分时间。
可能还是有差错,我遇到花未眠的时间就不对,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也跟着发生了改变吧。至少他的丫鬟到现在还没来,但是我的记忆中,那名叫做蝶儿的丫鬟是在花未眠来之后三四天就到了的。
托花未眠的福,我还被陈行龙找去过一次,当然是在他和花未眠两人谈话过后。我无法得知他们谈过什幺,但是也能猜到陈行龙肯定是确认了花未眠的身份,并且探问过他的目的。而他找我说的那些话,当年的我听不出其话中深意,现在却已经能明明白白听出他隐含的意思──他自然是不信任花未眠的,所谓的让我“照看”他,其实照顾是假,监视是真。所谓盟主大侠,也不过如此。
要知道他的帮主位子可是花立传给他的,他至少应该相信花老帮主。花老帮主既然能让他外孙来,就证明花未眠并无它心。
可叹陈行龙气度不过如此。虽说身为盟主,很多事情也是逼不得已,而且他也料不到我已洞悉一切──我的经历连我自己都会怀疑是场梦,别人自然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