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华兮凤看着父亲犹豫的样子,和满朝文武百官不信服的神色,内心也有些无奈。那十万兵力,是魔主重渊答应借给她助她守护疆域、最终接替父亲的帝位登基的保障,解释起来相当困难。更何况,这些保障……是靠她出卖太乙剑宗、出卖玉铃儿换来的。她的父亲是一个正直的人,如果知道了自己为了保护胤国,保护这个国家的臣民而去投靠魔主,甚至走出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铁定不会同意的。
——可这就是他父亲失败的原因。为人帝王,虽说要心怀天下,但是这个说法并不是在所有的背景下都使用。若是两位皇储争夺皇位,那么心怀天下的那个人更有可能胜出;但是如果是一个国家的帝王在和另外几个国家的帝王竞争,以求自己的国土免受战乱之劫,自己的人民免受刀兵之难,只能损人利己,别无他法。
然而这所谓的“损人利己”却是会让她因果缠身的。——无所谓,她早就想好了。为了能保护她的国家免被其他诸国吞并,她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背叛一个全心全意信任自己、与自己心交神交的人……。
满朝文武依旧议论纷纷。华兮凤见大家犹豫不决的样子,刚想开口继续动员,却忽然心下一动,猛然抬起头望向了大殿。她脚尖轻点,明黄色的裙摆在地上摇曳成一道弧线,掠至殿门前的白玉石阶上。守卫的羽林军不解地望着大皇女的举动,但是他们也不能多问,只能随着华兮凤的目光望向了天际。
今日天色晦暗,灰色的云层将日神羲和的光辉遮挡了许多,徒留黯淡的天光从穹窿而降。天地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色纱幕笼罩住,空气里都是凝结的水汽,沉闷到令人窒息。
然而,下一个瞬间,一道明亮的剑光忽然闪现而出,带着疾风掣电之势,闪电般地劈向大地!
华兮凤神色一凛——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然而她并未畏惧。只见她张开双臂,两臂的广袖像是迎风招展的旗帜一般扬起。在她的身后,巨大的凤凰虚影一闪而过,旋即那虚影化作了淡淡的火红色屏障,将满朝文武以及周遭的一切都笼罩了起来!在众人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顷刻间地动山摇,许多人都站立不稳跌在地上。纵然有华兮凤以法术加护,大殿及其周围的建筑亦受波及。蟠龙柱被震得摇摇欲坠,以金玉雕琢而成的装饰连带着簌簌抖落的积尘一道洒向了殿内的人,顿时惊呼声一片!
诸人的目光被一片白色的光芒覆盖。那光芒太过刺眼,几乎能灼人双目,却又带着刺骨的寒。等到一切渐渐平息后,诸人的视线才渐渐地从白色的剑光中恢复过来,却被映入眼帘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道极深的沟壑从殿门前的白玉阶到君王华司南的龙椅下,宽度不过数尺。沟壑旁还掉落着星星点点的冰霜碎片,散发着森森的寒气。在皇女华兮凤之前落足的殿门之前,红色的门槛更是已经消失了,徒留一个巨大的坑洞。想来这从天而降的攻击是针对着她的——若不是华兮凤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闪避,下场想必极为凄惨!
华兮凤此时已经闪身站在华司南的脚下,手持一把火光流动的长剑,护在华司南的面前。华司南抬头望去,却见大殿之上凭白无故多出了两个人……不,其实只有一个人而已。另外一个红衣赤眸,脸上攀缠着妖异的刺青,一看便知并非寻常人类。正在他内心惊疑不定之时,那眉间一道银色云纹的黑衣男子开口了。
“胤国国君,打扰了,我乃太乙剑宗第十六代宗主沈厌夜。此次携剑灵沈莲一同前来,只为追杀出卖同门,为太乙剑宗招来弥天大祸的叛门弟子,亦是令爱华兮凤。”
虽然是对着华司南说着话,但是沈厌夜的目光一直冷冷地望着华兮凤,以劫火剑指向她。握剑的手指因为愤怒而不住地颤抖,连沈莲都能感受得到他情绪的不稳!
“太乙剑宗之主……?!”华司南喃喃地念着他的身份。华兮凤之前的确是前去太乙剑宗了,但是她到底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居然要太乙剑宗之主亲自前来捉拿归案?!
沈厌夜并未理会华司南做何感想。见他又要挥剑,华司南连忙阻止道:“慢。宣明殿之内诸位卿家皆是*凡胎,若沈宗主于此动手,许是会伤及无辜!况且,华兮凤乃是大胤国的皇女。若沈宗主不给个说法便要在这胤国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伤及公主,岂不是说不过去吗?”
沈厌夜虽然自信自己不会伤到旁人,但是华司南说的的确有道理。更何况自己硬闯进来,本来就理亏,于是只得压抑住怒气,将劫火剑入鞘,道:
“贵国皇女华兮凤受魔主重渊指引,化名凤兮混入我派,窃取我派辛秘、监视我等动向后,又与对我派图谋不轨的四大门派里应外合,趁我离开宗门之际,联合四大门派围攻太乙剑宗,指使千余名弟子丧生后,挟我派首席弟子玉铃儿回胤国。”
然而华司南却皱眉道:“沈宗主,此事或有隐情。凤儿自幼内心慈软,不可能伤害无辜。至于挟持贵派首席弟子一事,朕认为亦非属实——贵派首席弟子必然修为出众,凤儿仅仅修仙一年,怎么可能挟持得了她?”
华司南一向爱他的女儿,故而他出言维护也是正常。沈厌夜挑了挑眉,而此时此刻,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红衣剑灵开口道:
“陛下的弦外之音是……主人信口开河,且不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