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瑾闻言,温润笑道:“父亲的意思,想是叫我先体会一番科考的氛围。至于能否高中,正如二太太所说,我年纪尚小,以后也有机会。”
王夫人脸色微沉,眉头紧皱,默然看了贾宝玉一眼,沉吟不语。
一时间厅内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到赖瑾和宝玉两人身上。赖瑾倒是无所谓,宝玉见状,讪讪说道:“我这几个月来也没怎么碰书本,况且书念得原本也没有瑾弟弟纯熟,还是暂缓一缓罢。”
贾母叹息一声,开口说道:“读书进学要循序渐进,宝玉读书向来不如瑾儿勤快,又没有个探花老爷时常提点着,略等一等也是好的。我可不想宝玉像从前的珠儿一般——倘或没个好身体,要功名来又有何用?”
一句话说的王夫人悲从中来,当下也不计较宝玉读书不如赖瑾的事儿了。这厢贾母又摆手说道:“我有些乏累,除了宝玉、玉儿和瑾儿外,你们且都回去罢。”
于是众人起身告退,各自归房不提。
且说贾母单留了宝玉、黛玉和赖瑾三人陪着玩了两把牌,只觉得精神惫懒,越发困顿,便摆手叫人退下各自顽耍,自己则歪着床上午睡不提。
赖瑾和宝玉两个随着林黛玉到了她的房中,紫鹃正在窗根儿底下做针黹。见此情景忙撩开手去沏茶倒水,林黛玉径自在梳妆台前坐了,依旧有些闷闷不乐。
赖瑾知道林黛玉是为周瑞家的有心怠慢而心中难受。如今她在府上住了几年,因与父亲的消息并未中断,又有贾母在上维护,赖家众人在底下周全,越发清楚明白自己贵为二品大员嫡长女的尊贵。如今却被荣府上一个陪房慢待了,虽然这陪房是二舅母的心腹之人,但就是如此,让黛玉觉得越发心寒。
贾宝玉叹息一声,引着林黛玉说话道:“妹妹这两日身上可大安,如今又到冬末了,妹妹咳疾可有再犯?”
林黛玉温声答道:“今年冬天倒是比往常好一些。想是我在京中住惯了的缘故。”
一句话未说完,陡然听见外头一阵莺莺燕燕之声,迎春三姊妹和宝钗掀帘进来,开口笑道:“林妹妹做什么呢,我们几个姊妹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
其实是薛宝钗想过来瞧瞧林黛玉,但是又不好自己来,便求着探春带着迎春和惜春几人一同过来了。
林黛玉忙起身招呼道:“大冷的天儿,难为你们几个想着来。快里边坐着。”
又吩咐紫鹃去倒滚滚的茶来。
探春在暖炕上坐下,开口笑道:“这几日又到了冬末,不知妹妹身上可好?”
竟和贾宝玉适才问的别无二样。众人忍不住开口轻笑,林黛玉方答道:“今冬比去岁好多了,想是已经习惯这边气候的缘故。”
探春闻言,又嘱咐了林黛玉仔细身体的话,便冲着赖瑾说道:“瑾弟弟昨儿送我那些柳枝儿编的小篮子,整竹子根儿抠的香盒,还有那些个胶泥垛的风炉儿,我爱的什么似的。多谢你了。”
赖瑾开口笑道:“不值什么,你若喜欢,下次有了我再给你带些就是。”
探春闻言,欣喜的笑道:“这是再好不过的。只是我也不好白要你的东西,这几个月,我手上又攒了十来吊钱,你还拿了去。明儿上街的时候,或是好字画,或是好轻巧玩意儿,替我带些来。”
赖瑾哑然笑道:“姑娘这是做什么。那不过都是些乡下人闲来无事编出来的手艺活儿,五百钱足足能拉两车来。你若是喜欢,我有空就给你带了来,千万别提这黄白之物。你若是执意要给钱,我也不敢再送了。”
探春见状,只得笑着应道:“那就多谢你了——只是怎么好意思呢!”
赖瑾摇头笑道:“真不值什么,姑娘多心了。”
探春口中笑着说没有,寻思半晌,还是开口说道:“我因闲来无事总做针黹打发时间,手上的活计倒还不错。不如我给你做一双鞋穿,既不值什么钱,又是我的一番心意才是。”
赖瑾听了,越发摇头苦笑道:“很不必。姑娘若是再这么外道客气,我真不敢给你带了。”
探春见状,也不勉强,只得笑道:“既如此,多谢你费心了。”
只是心中依旧决定要先将鞋面做出来再说。总不好就这么平白受人东西。毕竟她也是国公府里的庶小姐,虽然平日里没本事管家如何,倘或再叫下人议论她占八岁娃娃的便宜,她可是要羞死了。
这厢探春又同赖瑾闲话两句,赖瑾也承诺今后若碰见好玩儿的东西依旧不忘府上的姑娘们。探春听赖瑾这意思不独给自己一个,越发放心了。
众人欢声笑语又聊了一会子,宝钗方同黛玉说道:“昨儿的事儿都是我不好,本来是一番好意,岂料却弄巧成拙,反让妹妹伤心了。我在这里先陪个不是。还望妹妹大人大量,别和我生气才是。”
林黛玉还未说话,一旁紫鹃开口笑道:“宝姑娘竟不必如此。宝姑娘的本意也是好的,况且宝姑娘送宫花的时候一门心思的好意,自然也不会叫周姐姐次后给姑娘送来,怎么能怪到您的头上呢?”
薛宝钗闻言,看了紫鹃一眼,开口笑道:“往常我竟没留心,紫鹃也是好伶俐的口齿。”
紫鹃微微一笑,颔首说道:“宝姑娘谬赞。同姑娘身边的莺儿相比,奴婢鲁钝极了。”
薛宝钗淡笑着撇开脸去。
林黛玉这才开口笑道:“宝姐姐放心,我并没有多心猜疑姐姐。反倒是姐姐多心,方才觉得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