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家中传信伯母身体抱恙,洺宣上书请辞归家侍奉母亲。李大人事件过后,梁太后想必会答应以示怀柔,而士人则会认为洺宣是想对大将军作为以示抗议。不过这些都是其次,梁太后想必能够知晓洺宣真正用意,假以时日,再度启用时必会量才度用。”
“如今身居蜀郡,一切都鞭长莫及,姑且一试吧。”
林脩站起身来,缓缓僵直的身体,“下雪了”,似乎也像这天气酝酿过后的释放一样缓了口气。果真如此彤雪密布四字一样,大片的雪花在空中旋转着,扭曲着,窗外的世界显得莫名的疯狂与残酷,栖居屋中才显得多么的温暖。雪花落在院中光秃的枝桠上,有的融化掉渗进去,渗进一切,直到春天来了也能感受到还未消散的寒气。
林脩靠着窗,指甲刮着带着些微湿气的窗沿,看着那疯狂肆意着的雪花,仿佛心底也感染上了莫明的寒气,突然来了一句,“洺宣,叫上阿谨和阿素,晚上我们吃火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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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脩让管家命人将案桌摆在了自己睡的房间,东西比较少,离赵谨赵素的房间近,晚上也可以就在那睡。傍晚,院子里已经积了很厚的一层雪,一片白色中露着桃树光秃的枝桠,院墙上的雪也仿佛一条白色的围脖,院外高大的树上还有着很大的鸟窝,在一片素净中那筑在天空中的家显得那么的安心而又自由。
赵谨与赵素这样的天气一般整体都窝在家中赵谨有时负责处理酒坊和店铺里带过来的事务,赵素则负责在家养肉。自从上次酒宴过后,如梦令与林脩才名不胫而走,而郭、侯两家也不敢再如此明显地打压,在赵谨的精心打理下也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
而对于赵素,有时候林脩心想,其实小白也是一种强悍啊,不是人人都可以当一个快乐的小白的,像林妹妹这种就不必说了,连史湘云那种二货后来都要走上苦情的道路。如果真正遇到小白,而且小白还能一直在自己的道路上坚持到底,实在可歌可泣,在残酷的生活之下要拥有足够坚强的心理素质、足够脱线的脑回路,有时还需要有足够强大的运气,比如赵素有一个好哥哥,这样的珍稀物种,林脩总是忍不住感叹的确值得重点保护啊。
四人早已团坐在案桌边,案桌靠近窗边,桌下放着暖炉,桌上放着羊肉火锅,还有早已准备好的各色菜样和酒品。赵素盯着已经开始慢慢鼓着泡的热汤,不断地咽着口水,林脩则给四只酒杯都满上了酒。赵谨烫着些小点的易熟的蔬菜,先缓缓赵素心急的馋虫。
蜡烛早已点上,室内摇晃着温暖的光线,晕染在热汤的蒸汽中;热汤翻滚着,翻滚着里面烫着的菜色,一切变得暖烘烘,衬着外面呼啸的雪夜,最是容易让人滋生一种贱兮兮的满足心理。
林脩将一大块肉见到了赵素的碗里,而赵素将脸埋在碗里,吃得不亦乐乎,自从来到蜀郡后,脸明显圆了一圈,想到赵素可能圆滚滚的样子,实在是好笑又担心,“阿素啊,你在石室学习怎么样?”
“还行,就是先生有点严厉。”
“那我和李大人要离开蜀郡的话,阿素想离开这吗?”
赵谨听到顿了顿,赵素抬起脸来,一脸惊讶,夹在筷子上的肉也掉了,用爪子挠了挠脑袋,“我没想过这问题”;赵谨看到他弟这反应,黑线更密集了。
林脩用筷子点了点赵素的额头,“那你想想呗”。
赵素撇过脸望着他哥,已经摆明了他的态度,他哥决定怎样就怎样。
赵谨放下筷子,沉吟了一下,拿着杯子碰了碰林脩的杯子,“阿脩,祝你一路顺风”。
黑线已经实现成功转移,这节奏,实在太诡异了。李溙不作声色,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低下头掩住了笑意。林脩则端起酒杯一口喝尽了。
“阿谨,你的意思是要留在蜀郡吗?”
赵谨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敛紧了额头,“嗯,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蜀郡是最适合我和阿素呆的地方,平静安好,我和阿素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志向”,听到这,李溙看了看赵谨的表情,仿佛在确认这句话的认真,马上又收回了眼神,林脩自然注意到了李溙的动作,有点疑惑,但又觉得应该没什么,“顺便,我也可以在这里帮你照顾生意啊”。
林脩想着,这样也好,以后自己肯定还会回来的,如果能够按照自己的预想的话;也许世事苍茫,说不定哪日即会湮灭,就像历史所设定的轨迹一样,但林脩心中一直不相信历史的一纸文字即真会是自己这活生生的人的结局。有赵谨的打理,想必会方便许多。
“那阿谨,你们就继续住在这府上吧,我们走时就只带上李管家和洺宣身边的侍从,剩下的人你看着或留或打发了吧”。虽然以后还会回来,但也不知何日,林脩心中也不禁怅然若失,很是不舍,毕竟这么多年,“你们以后如果来中原卖酒的话顺便来看看我们吧,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正意居的建昌板鸭”,说着转过身揉了揉赵素的脸,“你这小崽子,都快十四了,别整天只知道吃、发呆,我们走了,你也要懂事点帮着点你哥,你哥才不会那么累”。
说着两人眼圈都有点发红,蜀郡与中原道路山隔水阔,自此一别,想必日后必定聚少离多,再难聚首,虽说还要一段日子才离开,可是只要想到,也不禁心中酸涩。五六年的陪伴,也许在沧海洪流中,对于某些人某些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