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很有意思了。”
不待他开口,许含章便笑靥如花的替他回答了,“不然他也不会听得那般得意而忘形,以至于呼吸略为加重,暴露了行迹。”
他在屋顶上敛气静神,隐藏得极好,无论是身形还是气息都控制得妙到毫巅,几乎和周遭的环境融为了一体,让人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也很有耐心沉默旁观着楚六娘的来去,闲闲的无视了宝珠的少女情态,冷眼看着她和凌准如小儿女般你怨我来我怨你,剪不断来理还乱。
直到她作势要心如死灰的离开,而凌准眼看要被茫然无措的撂下,才引得他投来了部分精力,稍稍松懈了少许。
然后,才被她和凌准找到了破绽,从而得手。
“对了,那个着青衣的男子,便是在夏日里射了我一箭的而那个着红袍的少年,我总觉得他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我并没有见过他……这可真是奇怪。”
在雪夜的长街上,许含章曾对凌准说过这样的话。
她是真的觉得红袍少年郎极为熟悉,他的言行,他的举止,都似是在哪里见过。
但观他的面相,却又是陌生的。
“至于是怎么认出你的,其实很简单。”
许含章顺手抽出了凌准腰间的佩刀,将刀背对着少年郎的下颌骨,轻描淡写的拍了拍,“皮相可以改,骨相却是改不了的。”
又道:“就算不看骨相,只听你言语间那一份淫而不荡,骚而不浪的神韵,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她所见过的男子的数量,本身就少得可怜。
而具备这种性情的,又恰恰只有郑元郎一个。
想认不出他来,都难。
在今晨出门前,她便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
他在和门外的差役你来我往的耍贫嘴时,那种看似厚颜无耻却暗藏机锋的做派,和当初明面上没心没肺的调戏着她身旁的黄杉婢女,实际上却心眼甚多的提防着她时的情形,简直是如出一辙。
“淫而不荡,骚而不浪?”
少年郎满是尘土的躺倒在地上,头发散乱,衣摆里还带下了一块碎瓦片,外表却丝毫不显狼狈,仍是透着股fēng_liú自主的气度。
只见他伸出一指,轻巧的将刀背拨开,顺势将右手枕在了脑后,换了个舒服些的睡姿,并反复的念着这八个字,讶异的笑道:“居然如此押韵?”
“还好,还好……”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居然还有闲情在意着这个细节,而不是急着掩饰自己的身份,或解释自己的行径。
真是……
许含章一时不免有些无语。
“许娘子,你真是太不厚道了。”
那头的少年郎一挑眉,在原地悠哉悠哉的翻了个身,然后腾出了左手,慢悠悠的搁在了他自己的腰上,又慢悠悠的道:“都是自己人,至于这般耍心眼吗?托你的福,我差点就摔了个半残,要不是我天赋异禀,只怕下半生和下半身都没什么指望了。”
说着竟真的哎哟了几声,左手顺着腰一直下行,大喇喇的停在了他自己的臀部上,大喇喇的揉了好几下,说道:“哎哟,我不行了,屁股给摔成两瓣了,得赶紧扒了裤子瞧瞧,看是不是伤着筋,牵着骨头了……哎哟,非礼勿视啊,许娘子,你还是赶紧回避吧?”
他作势欲解开裤带,同时心里默默念道:赶紧害臊啊,脸红啊!赶紧以袖掩面,骂他一句臭不要脸的,紧接着就慌慌张张的跑开啊!
他今天就豁出去了!
他就不信了,遇着这种情况,她还能面不改色的旁观,死活不挪步。
“你是说,你不行了?”
但她偏生就没有挪动半步,面上也不见羞窘之色,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盯着他,且不忘把其中某个词的发音咬得很重。
少年郎一噎。
“哎呀,赶紧来人啊,他快不行了!”
在暗室里阴了张参军一把后,他也曾一语双关的说过同样的词。
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另外,你不用揉,也不用看了,更不要说什么摔成两瓣的傻话了。”
许含章的视线毫不避讳的扫过了他的腰臀,轻笑一声道:“你好像忘了,它本身就是两瓣的。摔不摔,都是两瓣。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就算真摔出了青紫的肿块,你也不用在意。反正这又不是你的脸面,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自己看到,也能让旁人注意到的。”
说到这里,她刻意放慢了语速,“除非是……经常……能有旁人……可以随随便便的看到它,注意它,欣赏它。你才会,紧张成这幅模样……生怕……它有什么损伤……甚至于……把它看得……比你的容貌还重要……”
少年郎闻言,一口气血倒涌,险些从喉头直接喷了出来。
她都说得这么直白了,除非他是个傻的,才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来。
她在说他是个有断袖之癖的!
而且,是被人压在下面,策马奔腾的那一种!
“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怎会有这般肮脏的邪念?”
待顺过气后,他痛心疾首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快羞愧啊,快反省啊!快掩面离去啊!
他心中默默的呐喊道。
“因为,我博览群书啊。”
许含章却像是听到了夸赞似的,十分谦虚的答:“无论是正史、野史,外传、别传,我均有涉猎,无一遗漏。看得多了,知道的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