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办吧!”
“遵旨!”
郎治平率人离去后,尹简缓步迈出石牢,夜风突然变得冷冽,吹动他袍角飞扬,瞳底深处的戾气慢慢散开,他喉中发出轻不可闻的音,“莫麟。
”
“奴才在!”
“从此刻起,你无须伴驾,只替朕秘密做好一件事情即可!”
“皇上请吩咐,奴才定肝脑涂地,不负皇命!”
尹简忽地转身,一瞬不瞬的盯着莫麟,语气是鲜有的凝重,“或许孟长歌还未离开京城,一旦被郎治平发现踪迹,若证据确凿,恐怕她难以脱罪!朕……绝不能让她死,你明白么?”
“皇上!”莫麟脸色陡变,斗胆道:“倘若孟大人确实心怀不轨,对我大秦有所图谋,皇上也要……开恩么?”
尹简视线扫过一众忠心手下,见人人脸上布满焦虑,他沉凝半晌,方才幽幽轻语,“朕的命,是她给的,若有一天她想拿回去,朕会心甘情愿的还给她。但朕相信,她不会舍得杀朕,不会,永远不会。”
“皇上……”
“莫麟,朕命你身在暗处,密保孟长歌万无一失!她若被伤了分毫,你便提头来见朕!”
帝王陡然一席重言,震得莫麟一凛,伏首叩拜,再不敢有异议,“奴才以项上人头担保,请皇上放心!奴才告退!”
余下良佑等人,皆面色复杂,任何想要劝诫的话语,在此时情根深种的帝王心中,都如同废纸,多说无益。
回宫。
多舛的夜,难以入眠。
红墙金瓦的宫殿顶,一袭白衣的天子,独居而坐,泪痕和酒,湿了双罗袖……
长歌,尽管现实令朕动摇了,但你曾向朕发过毒誓,你不会违誓的,不会舍得葬生于万丈深渊的,对么?
……
明松暗紧的皇宫,时刻笼罩着风雨欲来的阴霾,内忧外患的帝王,在持续一阵子的疯狂后,竟奇迹般的恢复了一惯的内敛沉稳。
其后,尹简日日早朝,勤政爱民,每夜批折至子时,与后宫几乎断了往来。
宁谈宣亦照旧担当着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太师之职,表面看起来并无异样,但尹简的御案上,有关他的密探前往江南的消息却越来越多,且启用了江湖人士在暗中营救尹灵儿!
“皇上,宁太师想必一不愿欠三公主的人情,二欲解四王爷之困。如今他急需四王爷归京,以免江南之乱伤及四王爷,他便失去了扶持的对象,难以自保!”齐南天一番分析之后,请示道:“不知皇上作何打算?倘若三公主落入凤寒天之手,我们便更加被动!”
尹简沉吟片刻,眸色阴冷道:“绝不能让尹灵儿活着成为凤寒天威胁朕的人质!江山与皇妹,两利相较,朕只能择其一!”
“是,微臣懂了,这便修书给三王爷……”
“但是,尹灵儿一死,太后很有可能怒杀采薇报复朕,那么太祖爷的密旨,岌岌危矣,朕还需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尹简的顾虑,不无道理,以惠安的行事,狗急跳墙是十之**,原想赶在尹灵儿得救之前,逼惠安交出采薇,谁料惠安竟沉得住气,见不到一双儿女拒不放弃手中筹码!发展至今日,局面竟愈来愈不可控!
“皇上!”
高半山忽然打帘入内,行色匆匆,“宁太师去了寿安宫。”
“不好,宁谈宣恐怕欲与太后合作了!”齐南天神色一紧,目中现出担忧之色。
尹简一声冷笑,倒是不以为然,“无妨,即便三公主获救,太后也不敢扶持四王爷,只能欠着宁谈宣人情罢了,毕竟她亲生儿子六王爷的性命,才是攸关之重!起码,暂时不会对朕造成麻烦。”
“是,没有皇上的旨意,臣父齐豫断然不会让六王爷回京的。”齐南天心下嗟叹,尹灵儿这颗棋子,该发挥的作用已经发挥了,当她再无用处的时候,能不能活下来,便只看她的造化了,而尹璃……莫怪帝王无情,谋术之用,奈何为之。
……
是夜,瓢泼大雨。
雷声轰隆中,四海客栈人影绰绰,飘忽如鬼魅,凄厉的嘶喊声,伴随着漫天血腥的杀戮,顷刻间毁于一旦!
“统领大人,您看!”
三盏白色的灯笼,突然在风雨的肆虐下,缓缓升起在客栈檐顶,赵宣话音方落,惊觉一股力量从背后袭来,当下不容多想,便被卷入了恶斗之中!
百名精锐羽林军,乔装监视数日,果不出尹简所料,当日抓获的人并非全部,客栈之外潜藏着不少死士,忍到今夜,死士终于按耐不住的倾巢而出,伺机营救头目钱虎!
“轰——”
一道惊雷炸响,将墨色的天幕陡地劈成了两半,狰狞的面目,可怖的呼啸声,为这个雨夜增添了恁多的嗜杀!
然而雨势丝毫未减,两方人马的打杀声愈发震天,手起,刀落,剑出,劈刺,不断的有人倒下,又不断的有人替补上来!
郎治平如鹰般的利目,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三盏白灯笼,沉思片刻,突道:“来人,弓箭!”
“大人,且勿射灯!”
赵宣靠过来,缠斗之中说道:“贼子训练有素,应是以白灯为信号,我们何不全部引出来,一网打尽!”
“对方人数多少尚不知,风雨太大,不宜恋战,速将钱虎押回大牢!”
“是!”
赵宣领命,立刻带了十余人,从隔壁的布坊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