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大夫回到医馆之后,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刘卿依然不时的跑内跑外,只不过,他发现兰大夫沉浸于棋局的时间比往常更多了些。老管家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兰家的医术,似乎难以像老爷期待的那样发扬光大了。
又一日,刘卿刚刚挂上“暂时歇业”的牌子,只见一名青衣男子上前作揖,礼貌的问道:“老人家,请问兰大夫是住在这里么?”老管家打量着陌生的男子,他衣着考究,举止有度,似为读书人的样子。老管家忙点头道:“正是正是,只不过兰大夫现在……正忙,阁下若是有急症,不妨到其他地方看看。”
那人却只是微微一笑,道:“不着急,在下并不是来看病的,只是有事求见兰大夫。在下在医馆内等候即可。”
老管家有些惊讶,见那人从容的走进医馆,却也不好阻拦,只得紧紧地跟在后面。那人走进厅堂,看到对着棋局冥思的兰漱风,只是微微一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候着。
“刘卿,上茶。”兰漱风此次虽盯着棋局,却并没有忽视外界的动静,“客官哪里不适?”
老管家连忙倒茶,那人见兰大夫抬起头来,连忙起身作揖,道:“在下唐书桓,目前散居于榆州。鄙人的病症并非源于身体,而是起于心志。”
兰漱风细细的打量着来者,端起茶杯:“然而本医馆只医得身体,心志却无药可医。”
唐书桓只是一笑,道:“值此乱世,怀珠之士皆欲投明主,然而璞玉美不自现,丹青美不自言,只望兰大夫为鄙人美言几句,唐某不胜感激。”言毕,拿出一只鼓鼓的锦袋交给老管家,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兰漱风眼眸一凝,悠悠的站起身来,向堂中走去。他示意老管家先接下,又向唐书桓微笑道:“唐公子何以断定,在下的话就一定能上达明君呢?”
唐书桓也笑了笑,偷眼看了看兰漱风,轻声道:“鄙人多次想要拜访楚将军,何奈并无引荐之人,于是时常留意他的动向。听说楚将军日理万机,不免劳顿,时常到这里来调养,因此……便是来此撞撞运气。”
兰漱风面带微笑,眼中却看不出什么神色,他对唐书桓道:“阁下过奖,楚将军只是凑巧看得起这个小医馆罢了。小生只在调理方面能说得上话,别的方面可就不敢保证。”
唐书桓笑着摆摆手,道:“总是聊胜于无嘛,成人一事,功德无量,还望兰大夫不要推辞。”
兰漱风眼底的笑意聚集起来,他似乎饶有兴趣的看着唐书桓,对一旁的老管家道:“刘卿,笔墨。”
刘卿看着自家少爷脸上的微笑,不禁有些同情起唐公子来。唉,又有一人要不明不白的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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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志得意满的唐书桓来到楚陌寒军中,却并没有得到任用。兵士们只见他西出辕门,仰天长叹,从此却也不见了踪影。
然而数日之后,梧州姬留雁的府中,有一人前来投靠,那人青衣正冠,正是从榆州而来的唐书桓。姬留雁与其问答几句,只觉无趣,正要婉拒,忽而一名黑衣男子从帷后转来,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冰冷的笑意,问道:“榆州楚陌寒,近日别来无恙乎?”
“这……楚将军还是那样……”
“你从榆州来,定是投靠过楚陌寒吧?”黑衣男子坐在姬留雁旁边,“楚将军为何不收你呢?”
“呃……在下才疏学浅,可能不合楚将军的意思吧……”唐书桓的额角渗出冷汗。
“楚陌寒看不上的人,你认为我就会看上么?”姬留雁斜眼看着他,嘲讽道。
“不不,小民不是那个意思……”唐书桓连连解释,“我只是……我只是……”
黑衣人在姬留雁耳边说了几句,姬留雁点头,向唐书桓问道:“不过,榆州的楚大将军最近总是不听管教,如果你肯告诉我楚陌寒的一些事迹,我倒是可以重新评估一下你的诚意。”
唐书桓连忙将榆州近日来的大小事务一一禀报,不时的偷眼看着姬留雁的神情。
“还有,听说楚将军最近不时的造访一家医馆,不知是不是染上什么疾病。”
“哦?”姬留雁笑道,“这还真是新鲜。”
“那个医馆的大夫叫做什么?”一旁的黑衣人突然目色一凝,插嘴问道。
“唔,具体的名字小的不太清楚,医馆的名字叫做‘幽兰轩’,大夫姓‘兰’,年纪不大,据说医术倒是不错。”
“怎么?陆兄怀疑楚陌寒的戒备,是这个郎中在背后出谋划策?”姬留雁有些怀疑的向身边的男子低声问道。
黑衣男子沉默片刻,眼中掠过一丝得意的光芒,低声道:“不要放过任何的可能。”
姬留雁点点头,招了一名手下细细的耳语。伏在地上的唐书桓偷眼看着,只见一旁的黑衣男子若有所思,眼中深不见底的夜色令他不寒而栗。
☆、第三十四回 所谓宿命
午后的阳光慵懒的铺洒在后院的石阶。兰漱风正斜倚在庭院的藤椅上,悠闲地闭目养神。
“兰公子在午休么?”一阵风声,楚陌寒翩然而入。
“既知如此,还要扰人清梦?”兰漱风依然闭着眼睛,冷冷的说道,“将军越来越不客气了,不知道闭门谢客这一说么?”
楚陌寒莞尔一笑,步至兰漱风对面,道:“我见你房顶上并没有设什么机关,就私自以为这扇门是开着的了。”
兰漱风面无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