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儿,查看柱子的人回来汇报情况,附着凌悲云的耳朵说了一通,凌悲云蹙起双眉,迟疑片刻才转头向众人道:“各位,刚刚只是一个意外,工匠造灯柱的时候没选好料子,有一节被虫子蛀了,幸好没酿成大祸,大家莫要担心,请继续方才的宴席。”
说罢指挥奴仆和庄中弟子搬开柱子,清理现场。由于受到破坏的地方不多,现场很快就恢复原样,众人虽然觉得长明灯柱倒塌是件不吉利的事,但是反正结婚的是他灵犀山庄的人,也就没怎么在意,该干嘛干嘛。
但是凌悲云的托词并没有说服方希其。
方希其是谁?现代娱乐圈的当家狗仔,这种豪门婚宴居然出现事故,事故的原因还是豆腐渣工程导致?
灵犀山庄又不是现代的有关部门,那长明灯柱更不是公共工程,就算对这个时代不了解,方希其也知道古代人对本家建筑的要求都是很苛刻的,尤其是庆典设备,因为迷信的关系,生怕触了霉头,基本上都是尽善尽美的,特别是犀山庄这样的大户,绝对不可能事先对那长明灯柱一点检查都没有,就算他们放心,也没有哪一个工匠有胆子用腐败的材料,这可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人家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大派,出了意外人家一根指头都可以把他碾死。
方希其对凌悲云道:“大凌,我可以去看一下那柱子吗?”
凌悲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其他几人,摆摆手道:“不用看了,是虫子蛀的。”
方希其郁闷:难道凌悲云其实是官府卧底,有和谐的爱好跟天赋?想着拉过阮绍民的手,一脸控诉地逼视凌悲云道:“凌代表,这位是今天这场事故的受害者阮绍民,我是他的法律顾问,现在我们要求查看导致事故的柱子,彻查真相,你要是不同意,便是枉顾人权,草菅人命,企图愚弄群众,推卸责任……”
凌悲云嘴角抽抽,差点忘了眼前站着的是悦来客栈的八卦王,听他的语气,要是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他是绝不肯罢休的。
无奈,凌悲云只好叹气道:“行了,我知道了,跟我来吧。”
方希其立刻拖着阮绍民屁颠屁颠地跟上。
阮绍民刚迈开两步,便感到背后一冷,回头一看,就见贺归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被方希其拖着的手臂。
阮绍民顿时有一种脱臼的错觉,忙不迭甩开方希其道:“自己走自己走。”
方希其正沉浸在竟然有机会可以跑一次社会新闻的兴奋中,没有计较。
后面的上官琉和李素手也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寻常,便也一同跟上,上官琉一路走还一路问阮绍民:“阮公子,等下让厨房那边煮碗压惊茶吧,我看你刚刚脸都白了。”
李素手腹诽:刚刚你的脸比他还白呢。
阮绍民没留意上官琉的示好,只摆摆手紧跟方希其和凌悲云。
令方希其意外的是那柱子竟然真是被蛀断的,方希其看那几乎被蛀得半空的断口处,双眼眯成一条线(= =)望向凌悲云:“你们是克扣包工头工钱还是拖欠尾款啊?怎么给你搞了这么一根柱子?”
凌悲云摆摆手:“这柱子不知怎么回事,里面蛀成这样,外边一点迹象都没有,所以检查的时候没发现。”
八不成卦,方希其很是失望,其他人虽然觉得意外,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有李素手看着那柱子几乎被蛀空的部分,皱起了眉头。
一场喜宴就这样有惊无险地结束。
晚上方希其等贺归和贺破晓入睡,才蹑手蹑脚地起身开门,偷偷地拐到今日设宴的大厅院子。
今日的事故委实蹊跷,即使证据确凿,他心中仍有疑虑。
哼,娱乐圈那些男男女女哪一次不是信誓旦旦,各种证明拼命往外拿,最后还不是一样被证明都是假的。
好狗仔,就应该追求真相。
好狗仔,就应该追踪到底。
好狗仔,就是要晚上不睡觉,努力蹲点等罪恶自动暴露出来。
方希其躲在大厅偏门后边,微微眯着眼盯着白天出事的地方。
嗯,视力没有退步,而且因为远离各种电子产品,天天对着绿水青山,好像比之前还好了一些。虽然灯火不够亮,但是月光挺给力的。
他等了半天,别说人影,就是蚊子也不见一只。
难道里头真的没有猫腻?
方希其摸摸下巴,是不是在娱乐圈混久了,所以有点疑神疑鬼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算了。
就见一个窈窕身影款款自院门外走进,方希其心里一喜,终于来了,忙睁大眼睛看着来人。
银白月光落在来者的脸上——那不是柳飘飘吗?
这场婚宴请了九派三庄四族的新秀人物,柳飘飘是新上任的南宫家少奶奶,来露个脸也是正常的。
但是她来这里干什么?方希其皱了皱眉,虽然知道这女人能来事,但也不要哪里都出现吧!
柳飘飘倒是自在,施施然走到立长明灯柱的地方,灯柱底桩还在,柱子因为太长还没搬走,现下也躺在一旁,柳飘飘看了那断口一眼,从袖兜里拿出一个细颈瓷瓶,拔开瓶塞,轻轻吹了一口,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方希其看到那柱子的断口处慢慢地飞出一只黑色的虫子,那虫子大约是蟑螂的大小,离得远,只看到一团黑色,样子却看不清楚,只见那虫子慢慢地飞到瓷瓶瓶口,爬了进去,柳飘飘悠悠然盖好瓶子放回袖兜。
难道是这虫子搞的鬼?方希其暗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