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宾先开始对于李浩虐杀俘虏的命令感到很不满,然而当他听到李浩所说之事后,忽然沉默了,他可以想象无数百姓默默挨饿至死的画面,为了守住庭州,每一个百姓都在尽着自己的绵薄之力,甚至是他们的生命。
一股热血从陈宾胸中腾起,直冲脑门,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受到洗礼了一般,猛然上前,大声喝道:“敢犯我大唐疆土,死不足惜!”说罢猛然一脚将张猛踹下城头,张猛立刻被套绳勒住脖子,悬吊于城楼之上,两只脚刚刚到达城门顶部,乱踢乱踹,挣扎不止,仅仅片刻,只见张猛两眼凸起,不动了。
绞杀了敌军主帅,李浩心中的郁气终于顺了许多,转头道:“让百姓上来帮忙清理城头,彭海你带人赶紧将甬道之中的沙土撤掉,重开城门,飞鹰,刺刀,猎豹,你们带人清点战损,王元泰,你去通知李掌柜,让陇右李氏速速派人送粮过来……”
李浩一边朝城楼下走,一边奇快无比地下着一道道的命令,众人一接到命令便立刻去执行,没有丝毫犹豫。下了城墙,往前行不到百丈,便进入医帐区,由于刚经历大战,现在是医帐最忙的时候,只要有一息尚存的士兵,都会抬入这里救治,倘若救不活,才会抬入停尸场。
此刻医帐区所有人都很繁忙,他虽然将军医扩至五十人,还征调了两百名妇女来做临时军医,但此刻显然还是人手不够,许多人医帐门口都排着老长的队伍,受伤人员或站或坐,等待医治,偶尔会有百姓急匆匆地抬来重伤患者,还要插个队,毕竟是救人,不能讲究先来后到的规矩。
医帐区虽然伤患颇多,但却没人喧闹,也没人喊叫,即便有的兵士被砍断了手脚,也强行咬牙忍着,不会发出一声惨叫,至于那些只是被箭矢射中腿脚胳膊的人,手捂住伤口,在那默默地等待,还有人脸上甚至还洋溢着笑容,因为庭州保住了,他们不用死了,他们的家人也不用死了,他们当然要笑,李浩却看得心中百味陈杂,大唐的百姓,其实很容易满足。
这时,一个医帐中忽然跑出了一个女子,竟是李屏,只见李屏大声道:“来人啊,快去叫李浩……叫刺史大人过来!”
“是!”看守医帐区的一名府兵闻言就准备离开。
李浩快步跑了过去,大声道:“不必了,我在这里。”
李屏看到李浩,顿时仿佛见了救星,焦急地来到李浩面前,急声道:“李浩,你快进来瞧瞧,你夫人不行了。”
“什么!”李浩大吃一惊,赶忙冲向医帐,他名正言顺的夫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图兰朵,按理说她应该好好地在医帐之中帮人治伤呢,为何会突然不行了。
掀帘走进医帐,只见病榻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图兰朵,古丽娜艾琳娜姐妹和秦素正在榻前焦急地哭泣,一见李浩进来,三女顿时仿佛见到了救星,全都上前七嘴八舌地述说,李浩抬起手大声道:“停!全都停!”
然后他来到榻前看了看,图兰朵脸色惨白,处于半昏迷状态,左肩有血迹,他轻轻地揭开图兰朵的衣服看了看,下面绑着厚厚的纱布,血迹透过厚厚的纱布,已经渗到了衣服上,可见这个伤口不小。
他又拿起图兰朵的手腕诊了一下脉,摸了摸她的额头,正在发热,似乎发炎了,李浩顿时皱眉问:“肩膀的是箭伤吗?”
“是。”李屏回答,“今早刚开战没多久,他就被流矢所伤,我按照你教我的方法,给他取出流矢,然后为她包扎。”
“那根流矢呢。”李浩道,“拿来给我看看。”
图兰朵从一旁的盆子里找出一根完整的箭矢递给李浩,道:“就是这一根。”
李浩凑到灯光下,仔细看了看,然后道:“这枚箭矢的箭头与箭杆衔接部位有一个缺口,上面少了一小块木料,很有可能有木刺留在了她体内,引发了炎症,你取箭矢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看吗。”
“我……”李屏闻言顿时语塞,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
李浩也不忍太责备她,看了看箭矢上的血迹,缓缓道:“这箭矢入肉两寸不到,而且矢尖有倒钩,你是用的切开手术取出箭矢的吧?”
李屏担忧地点头,生怕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李浩却点头道:“做的不错,以后要细心一点,来,帮我解甲。”
四女上前,七手八脚地帮他卸下银甲,李浩顿觉浑身轻松,拿起小案上的纸笔,唰唰唰写了一张药方,递给李屏,道:“去按照这个方子煎一份药。”
“好!”李屏拿了药方立刻就跑出了军帐。
李浩挽起袖子开始用酒精净手,同时吩咐道:“素儿准备缝合针线,古丽娜准备镊子剪刀和分肉钳……”
三女立刻开始忙活起来。
李浩净手完毕,将图兰朵的衣服解开,往下拉到胸口部位,露出她受伤的肩膀,然后拿起剪刀剪开纱布,这个伤口近两寸长,已经缝合了,上面还撒了李浩的特制的消炎金疮药,李浩用纱布蘸酒精拭去金疮药和血水,拆开缝合线,然后轻轻拨开伤口查找起来,找了许久,果然找到了一根比头发稍微粗一点点的小木刺,只有一厘米长,若不仔细查找,真的很难发现。
李浩用镊子将这木刺给取了出来,淡淡道:“这就是罪魁祸首。”说完拿起消炎金疮药往伤口里面撒了一点,半昏迷状态的图兰朵口中顿时发出一声呓语痛叫,两条秀眉拧在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