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虽然仍然平静,对所谓的伤痕毫不在意,只是为这般将弱点暴露于陌生人,很是尴尬和别扭,他可没有利用自身悲惨博取他人同情的想法,而且也从来不习惯将伤痛或是喜悦与人分享,要知道,这种东西在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日后更是被社会磨练的缄默的萧清来说,从来都是奢侈品。
但他的情绪对照山白来说可是堪比极地的差异。
照山白脸色微变,手顿在那里,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且暴怒,他勉强的控制住身体里本就在不断暴动的煞气,强制让自己将杀意禁锢在脑海中,不肯泄露半分,唯恐惊扰到少年。
半晌,窒息无声,将药酒倒在他的手心里,特意用灵力蕴热才在少年的背部轻缓的按揉起来。
眼前这人从不少受伤,却从来没有痕迹可以留下,他的特殊之处,从最初时便以无人可以压制的速度迅猛冲上云端,锋芒毕露,灼伤了追随他关注他的人的双眼。
微热的感觉从伤口发出,没有任何的刺痛感,渐渐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伤痕迅速的变浅,到最后更是连一丝的伤疤也不复存在,就算是用了上好的药不错,但这样的伤也不可能是须臾之间就可痊愈。
萧清在这一点上,是的确特殊的。
只有亲昵相处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萧清恢复力的可怕之处,而与他敌对的,只能永远在他仿佛无穷无尽的自愈能力下被如海水般绵长汹涌的恐惧感中崩溃,低下或许曾经高高扬起的头颅。
照山白半天没有动作,应该是药擦好了。
萧清故意让自己目光涣散的盯着不远处的一点,然后抬起双手,安静的玩起手指来,长长的睫毛微颤,敛住狭长上挑的眼角。
这不大不小的动静也让萧清如愿以偿的等到了照山白的后续动作。
身后的人身上有些压抑的气息顿然消散,反手捏着一方雪白的稠帕,少年宽大的衣衫垂在床榻上,颀长消瘦的身躯挺得笔直,细滑柔软的黑发从侧脸处被照山白缓慢的揽起,照山白一丝不苟的擦拭着因大雨过后而让少年精致无暇身体沾惹上的污渍。
这个风评五好的家伙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萧清一边要保持住自己的表情,一边要咬牙郁闷忍住一阵阵颤栗寒毛凸起的感觉,身后的动作虽然很轻柔堪称小心翼翼,可是却是从来没能体验过的,只能让他感受到完全无语,以及只要有机会,他就一定会跟被火烧一般的跳起来的冲动感。
擦拭的过程并不算慢,但对萧清来说却犹如捡豆子一般的漫长,所以当照山白修长的手移开的时候,他几乎要长长的松下一口气。
但显然放松是最错误的决定,对方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直接僵住。
照山白看着萧清,然对方就近在咫尺,可那令人熟悉的,令人陌生的,怎么也碰触不到的气息甚是悠远,面上清冷若雪,墨色的眼底里是谁也看不透的深渊。
“如今,你还不是。”辨不出声音的悲喜,尽管照山白靠近的动作是缓慢的,可那带着一丝莫名眷恋的亲吻却是准确无误的烙在他乌黑的青丝上,压抑不住的情感怒啸着。
可突兀的,照山白握着手帕的手握紧了,目光也忽的暗沉了下来,一点一滴的妖异红色簇若墨池铺开,利刃般的杀气凝结在眼中,再怎么强撑不住。
凭空起了一阵微风。
僵直了几秒钟,萧清再也抑制不住的惊异抬头,可却不见照山白的身影。
唯有一朵雪白的簇团花卉被放置在在软绵的绸布上,仔细看去灵光微微逸散,灵动的闪烁在花瓣周边,药香四溢只是闻着便觉神智清明,体内舒爽,只看这些表面的东西,便能知道这必是不可多得的灵药,功效不凡。
照山白走的很急。
狭长的眼睛因为惊疑不定而微微睁开,在萧清心中猛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怎么都垫不准它的分量。
但显然,这个照山白,大大出乎萧清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