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哲伦在心里向长剑乞求着。
他不知道勇行留在长剑里的是海怪的灵魂,还是那时的他自己的灵魂,无论如何,麦哲伦向着那灵魂乞求能战胜神明的力量。
他鄙视赛特,属于这位伟大神明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黑暗越发深沉,沙暴正在狂暴地刮蹭着麦哲伦的脸,每一粒沙子都能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
“凡人”
沙暴仿佛就是神明的身体,黑得深沉。
“比起透特,我更喜欢伊西斯,因为我和她一样,都觉得,愚蠢的人还是死掉算了。”
赛特狂笑着把脸凑近即将死亡的麦哲伦。
当他看到这个将死的凡人把手中的长剑对准他,神明笑得更疯狂了。
“无论那是什么,巨量的鲜血也好,庞大到无法对抗的体型也好,压倒性的恐怖力量也好,现在是时候了。”
麦哲伦在心里对长剑这么说着,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仅疯狂,而且愚蠢。
“帮助我,如果你是我的勇行,那这一次我没理由会输。”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赛特的眼睛出现在了麦哲伦眼前,那是一个黄金的兽瞳,里面是深沉的无数情绪的混合物。
这神明的一部分让麦哲伦手中的长剑看起来像是个玩具。
“你可真让我失望”
麦哲伦仍旧举着长剑,他浑身是血,手臂正在颤抖。
“你本来可以活着,体面,而现在,你死了,像条肮脏的”
神明的宣告被打断了。
麦哲伦像是死前最后一次痉挛那样,弯曲起身体,把长剑刺入了神明金色的眼睛。
赛特发出了一声怒吼,那一刻,他就是沙暴本身。
然后沙暴消散了,世界重归安静。
麦哲伦被金色的鲜血淹没了。
就在刚才,无论是因为什么,总之,插在神明眼睛上的长剑释放了水刃,长到足以腰斩神明的剑刃安静而突然地刺穿了赛特的大脑,让他的狂怒戛然而止。
世界安静了。
阳光十分刺眼。
麦哲伦把手放在快要裂开的额头上,吃力地爬起来,然后睁开眼睛,呲牙咧嘴地等着视网膜上淡金色的残像消失。
他痛苦地喘着气,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从胸口的一道伤口流走。
“喵”
沙丘顶上的小小黑点是麦哲伦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东西。
黑猫居高临下地看着麦哲伦,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麦哲伦最终还是因为无法忍受疼痛低下了头,他脸上正有汗水从额头留下来,经过的每一寸皮肤都让麦哲伦想起了沙暴刮过脸上的时候。
“你醒了。”
女伯爵出现在了沙丘脊上,她抱起小猫,沿着沙丘的侧面走了下来。
“沙暴出现的时候很蹊跷,我本来想着冲进去找你,好在它很快就消散了。”
“沙暴?”
麦哲伦用了一点时间才明白海伦所说的意思,他吃力地坐直,右手在身边摸索了一下,去没找到想要的水壶。
“那不正常。”
“我们的时间不多。”女伯爵从麦哲伦身后的飞舟上取下一瓶水,递给麦哲伦,“沙暴让那头骆驼发了狂。”
麦哲伦拿着水瓶,回忆着自己留在骆驼身上的东西,然后沮丧地发现其中至少包括一些淡水,还有其他必不可少的东西。
这让他脸上的伤口更疼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大口吞咽着水,让被扯开的伤口雪上加霜。
“这里的水不能喝?”
麦哲伦拧紧盖子,试图从地上站起来。
“这里没有水。”
女伯爵笑了:“你似乎在沙暴中经历了很多事情?”
“我把”麦哲伦笑了,然后因为扯到脸上的伤口做出一个滑稽的表情,但还是坚持着笑了出来,“我把赛特杀掉了。”
“喵”
小猫适时地表现出了不屑,不过麦哲伦觉得它脸上的表情适用于任何情绪,不一定是不屑。
“总之,我们时间不多。”
海伦抬起头看看正越来越恶毒的阳光,然后摇摇头。
“不过你最好先别动。”
“我还好。”
麦哲伦想要站起来,却最终还是放弃了。
“你不会无聊的,”女伯爵说着走上沙丘,“怎么带着这么严重的伤口不靠骆驼离开这里,这个问题够你想了。”
麦哲伦安静地躺在帆布的阴影里,看着女伯爵消失在沙丘后面。
然后他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口。
情况比麦哲伦以为的好得多,那道胸口的伤口并没有抵达肋骨,也没有延伸到腹部,这意味着,至少他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站起来。
然后他看看身边沙子上升腾的炙热空气,决定躺着思考那个问题直到太阳落下。
太阳落山了,空气中灼热缓缓退去。
麦哲伦站起来,迎着夕阳走向沙丘。他眼中是一片血红,天空中金色静静侵染着沙漠,仿佛精华。
“下午好,教授。”
女伯爵身着干练的衣服,正从另一边的沙丘上走来,两人在暮光中回到了飞舟边。
“你能走,好消息。”
女伯爵消失在飞舟伸出的两片白色金属片后面,那上面是精华侵染留下的痕迹,颜色是梦幻般的清澈淡蓝,优雅而内敛。
当金属片退去,出现在麦哲伦面前的海伦身穿雪白连衣裙,像是一只天鹅。
“我很少碰到喜欢的沙漠,这里似乎有点不同。”
麦哲伦从女伯爵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