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测这人形娃娃可能和他差不多高,里面塞着软绵绵的棉花,娃娃的外面,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牙印。
星北流搂着这个娃娃,看着娃娃脸上两团喜庆的红色,陷入了沉默。
这不是,长光小时候,他送给长光第一个娃娃的放大版么?
“大人,您在看什么呢?快起床来,我给您梳头发。”寒千捡起地上的盆子,走到门外去,叫长光派来伺候的下人去重新打一盆水来。
星北流慢慢地下床,随意披了一件外袍:“长光呢?”
“小公子一大早就起了,刚才在叫厨房做些好吃的,这会儿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寒千让星北流坐到铜镜前来,拿着梳子为他小心理清头发。
寒千比长光温柔多了,虽然还是被拉扯得发疼,但更能够忍受一些。
梳理头发的过程着实不容易,星北流被扯得两眼泪花,寒千也累得满头大汗。
星北流想说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想了想问:“宛扶姑娘呢?”
“宛扶姑娘住在后院一个屋子,小公子多叫了几个人伺候她。”寒千小声道,“大人是放心不下?一会儿可以去看看。”
她想星北流的担心也十分正常,毕竟那是意中人,毫不关心才不正常。
星北流愣了一下,很快又道:“不不,没有关系。”
寒千知道自家两位大人关系甚好,她猜想星北流可能会不好意思和长光提一句,于是打算自己一会儿去和长光说说,让星北流去见见宛扶。
“大人就在这屋子里坐一会儿吧,这会儿太阳还没有出来,外面冷,我叫人把早膳端过来。”
她终于帮星北流梳理好了头发,拿着滚银边暗纹绸带为他束发。
星北流点点头,又坐回床边,去摆弄长光的那个娃娃了。
寒千出去没一会儿,外面就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星北流正奇怪寒千这么快就回来了,抬眼看去,却不想来人不是寒千。
推开门的人,是双鬓花白的老人。
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他的背脊挺直,双目有神,隐隐透出些不苟言笑的威压。
星北流这回才是真的愣住了:“江国公?”
江行舟大步走进来,神色似乎有些激动:“大公子,你真的在这里!长光那个死小子,左右都不告诉我你在哪里,害得我老头子还要自己来找!”
星北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实在是对不住您老人家……”
“嗨,你有什么对不住的,还不都是长光那个死小子,成天没大没小,半点不把老头子放在心上。”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
星北流没有立即接话,他默默看了江国公一会儿,发现五年未见,这位老人还是沧桑了许多。
早些年唯一一个儿子江成逝的离世,给他带来了太大的打击,现在有了长光,大概是生活稍微有了些盼头,江国公这五年来j-i,ng神比之前好。
但仍然有一件可能让他忧心的事情,就是长光不相信自己是江国公的孙子。
“我会给长光好好说一下。”星北流宽慰道。
江国公被看透心事,不在意地笑了笑:“哎,老头子还在意那些事做什么?只要你们这些孩子好好的,就没有什么叫我担忧的事情了。倒是大公子你——之前星北府的事情,老头子多嘴一句,主母对你的惩处,实在有些过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不要再回去受罪了。”
“不,不是受罪……”星北流回过头也跟着笑了下,“在那里,也挺好的。”
江国公看着他瘦削的侧脸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那些神色,半点都没有深入眼底。
“虽然说长光从小同你就在一起,不过我还是想要说一句谢谢。”江国公的神色真挚,“大公子护得长光极好,才没有让他遭受不幸。”
星北流似乎也想起来了以前的事情,怔愣了片刻。
“江国公真是客气了。其实说起来,您有怪罪过我没有早些将长光送回来么?”
江国公摆摆手:“大公子也是怕老头子被吓到罢。任谁在这个事实面前——自己的孙子是……咳,反正不是人形,都会受到惊吓吧。你不是也说过,长光十几岁了才能控制自己不变回狼形。”
其实,不是这样的。
星北流扭过头,默默地想着。
以前长光还小的时候,星北流确实是怕将他送到江国公面前,长光无法控制不变回狼形被江国公发现,老人家无法接受这件事情。可是后来,长光十一岁时就能稳定人形了,他也没有将长光送回去。
本来,在江国公身边,长光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不必叫他主人,不必躲躲藏藏。
可是因为他的私心,将长光还给江国公的事情就拖了很久。
一直拖到长光十四岁,星北流在宫里出了事,他这才警觉起来,真正地动了将长光送走的心思。
长光不愿意离开,这是很轻易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如果是放在从前,星北流也不会愿意长光离开,可是那个时候,他知道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长光坚持不肯离开他的身边,用尽了一切办法来抗争,不吃饭,赌气,撒娇,他所知道的办法都用完了。
于是又拖拖拉拉,拖了一年。
也是因为星北流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要这个同他相伴十多年的孩子离开。
他想那个时候真的很自私,长光不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他很明白,但每次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