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合作?”
“我赌钱,你护航。赢把足够逍遥一阵的钱。”
“没空。”高手擦擦嘴,很酷地拒绝,他还有任务。
“输了,算我的。赢的话,银子五五分。”瞎子浅浅一笑。
高手的操守开始动摇。
今朝有酒今朝醉。
问定城“今朝”酒肆最有名,夜夜醉客如织。
“好酒!”高手换了一身新袍,单手提晃着酒坛。喝酒喝得舌头大了一圈,说话也顶不利索。荒蛮之地,居然还有如此好酒,今天可算是来对了。
掌灯前,他已经醉了,有了钱他就爱□□,□□醉倒在“今朝。”
瞎子不答话,指尖抚着酒杯口,调子清冷,好似和周遭的甜酥味丝毫搭不上架。
“瞎子,你够朋友,够兄弟!”高手扬高酒坛,“我决定,交你这个朋友!对了,你叫啥?”
瞎子收敛笑容,沉了一记:“椴会。”
“我叫高守。”
“就叫高手?”瞎子讶然。
高手摇头,清了清嗓补充:“高低的高,坚守的守。”
原来是这样的“高守”。
不待椴会嗤笑,高守就双手抱住脑袋,叙述自己少年时的凄苦经历。
高家,本是支笔起名,书香门第。
守,意为信守。
因此,高守原本是个好名字,然而也不知道谁缺德,以讹传讹,到最后居然传出高家藏龙卧虎,能文能武,府有绝顶高手。
于是乎,在高守还在鼻涕流淌的年纪,高家就常常有人登门拜贴,送书挑战。
到最后,江湖白道的,发现是场误会,便摆出江湖再见一笑泯千秋的姿态,飞天遁走。高家也只有仰望新月,叹息自己见首不见尾的命。
但是,如果遇到不讲理的高手,高家也只好硬着头皮,破财消灾。
而从小便长得柔弱的高守更是倒了大霉,只要一出门口,就总会有坏小子将他一脚踹翻,继而狞笑:“你不是高手吗?倒是高一个我们瞧瞧啊。”
日子长了,谁也受不住。
去改名吧,询问地水师,说不可不可,这名一改必是歹命。逼不得已,高守的爹一横心,将八岁的高守送进了深山老林,学习武艺。
出门前,还让高守跪祖宗牌位发誓,不成高手誓不下山。
椴会侧头,扶住高守的肩,低不可闻轻问:“你学的是……”
“你怎么知道我学这个功夫?”高守吃惊地靠后。
“不是早说过,我两眼看不见,不等于我听不出来。你的根基纯正得紧。”楼阁上灯光摇曳,投进椴会的瞳仁,却更显黯淡,“如今终于功成名就了?”
“功是练成了,名嘛,还要看皇上交代的任务完成得了嘛。”
“什么任务?”椴会支颐,漫不经心。
“监视个叫莫涯的人。”高守这一醉也没了遮拦。
话音刚落,正对高守的雕花木窗,倏地洞开。风沙呼啸扑面,高守感觉眼前凭空突然出现一物,飞冲过来紧紧地罩裹住自己的脸。
他“啊”地大叫一声,惊断了楼阁的乐声。
一旁的椴会连忙伸手摸索地把高守脸上的东西取下,“别怕别怕,好像是张纸。”
高守酒醒大半,低头一瞧,果然是张烂纸。
出丑了!
高守眼珠转转,没敢立即抬头,他感觉整层楼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自己身上。
“这个……”
“对了,你刚刚说那人叫莫涯?”椴会不紧不慢地追问。
店小二识相地过来关窗户。风沙一灭,楼阁乐声又起,一切如常。
高守释然。幸亏椴会是个瞎子,看不见自己的窘态。
“嗯,叫莫涯!这家伙从不喜善待自己,睡觉还磨牙。那磨牙声,可以吓死人。”高守回忆起几月来自己受的罪,怒冲冲地仰脖喝酒。谁知经历刚刚一场,喝进嘴里的是一口酒、半口的沙。
高守啐了几口,刚想骂人。
不料一抬头,他便望进一对邪魅的双瞳。霎时,他全身仿若跌进一汪春水中,他浸泡在这汪春水浮浮沉沉,身心都觉被挠着。
而这翦水双瞳的主人,口叼一支孔雀绚丽的尾羽。
孔雀羽的映衬下,眸子泛碧。
欺近高守,将尾羽及其暧昧地扫过高守的下巴。
叼羽人鬼魅地俯下身,高守耳边吹气,手抵在他胸口,慢吞吞地圈画着。“客人,想跟我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