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跑去的方向里,有人蹲在墙角下抽着烟,手里还快速的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好像联上网正跟人聊天,那人不知是不是被小豆子惊动了,他掐灭了烟,空气中遗留一丝若有似无的香烟气味。
这人就是昝五湖口中所说的那个隔壁家阿花姐带回来的男朋友吧?昝三邻想,这么冷的天,怎么一直在屋外抽烟呢?
漆黑的夜空下,风冷飕飕的从衣领处灌来,昝三邻没有穿上外套就被小豆子拉了出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转身就要回去。
蓦地,村口那边传来闷雷般的巨响,随后几道耀眼的焰火腾空而起,雷霆似的劈断了远处的黑幕,一簇簇五彩缤纷的烟花犹似天女散花般迸溅四溢,照亮了整个上湖村的天空。
昝三邻呆呆地看着夜空中一条条火龙含着绚丽璀璨的焰火腾飞到空中,朵朵鲜艳娇俏的点点星火骤雨般的倾泻而下,照得村口上空如同白天一样。
小孩惊喜的尖叫起来,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盛大的烟花齐发?兴奋得手舞足蹈了起来,大人们闻讯跑出屋外,眼睛立即被接二连三破空腾起的烟花所吸引,纷纷赞叹不已,昝三邻甚至听到了昝母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谁这么败家啊……哎!快瞧!可真好看啊!”
借着亮如白昼的光芒,昝三邻的目光不由得移向从墙角下站起来的那人身上,在红蓝橙紫的烟花照耀之下,这人高大的身影从黑幕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朝昝三邻走来,这人背着光,昝三邻却依旧辨出了他的身份,不由睁大了眼瞳,不敢置信地看着原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邱粤。
又一串烟花从夜空中散开时,邱粤真真切切的看清了昝三邻的脸上露出怔愣到惊喜再到气恼的生动变化,心里痒痒的,脚步迈得更开,一边脱下了自己的长羽绒外套,一边将它裹到昝三邻的身上,顺势搂他入怀,嘴唇贴到他的鬓角处,喑哑而低沉的声音鼓动着他的耳膜:“早叫你穿羽绒外套回来了,就是不听!”脸凉凉的,手也凉凉的,就连身上的那件卫衣,也是凉凉的,他叹了口气,有点后悔故弄玄虚地让一小孩把他诱骗出来了……
昝三邻绷紧的身体在吸入了来自邱粤熟悉的体味后才渐渐放松了起来,即便一墙之隔还站着父母在观赏漫天盛大的烟花,即便这条小路或许突然就有三五个结伴的小孩闯了过来……可那又如何,在这一刻,他只想贴上他强健的身体,倾听他怦然鼓动的心跳。
似乎受了他的鼓舞,邱粤旋身将他抵靠在墙边,俯下头,唇瓣急冲冲的咬上了那两片冰凉的薄唇,唇齿濡沫间,香烟的气息弥漫在昝三邻的鼻翼中,昏昏然沉迷间,只有克制而隐忍的喘息声吞没一切的贪婪。
院子里有凳子移动的声音,大概是昝父昝母搬出凳子到院子里赏烟花,墙外的两人才从迷乱中分开胶合的唇。
“喜欢吗?”邱粤侧开身子,稀稀疏疏的星火尚未来得及收敛发亮的尾巴,一簇紧跟下一簇的火焰冲向天空,凝结成了万紫千红的花,最后化成了点点流星飞雨,带着人们迫切的愿望,撒向四面八方。
“喜欢。”少年嘴里说着,眸子却只锁在眼前人的脸上。
捏了捏他渐渐回温的手,邱粤低笑:“那我呢?”尝尽了十天的离别滋味,没能克制住最后的冲动,换了航班,编了谎话,只为能在新年之始,送上璀璨的烟花,博来你的浅笑。这样的我,喜欢吗?
手从他宽厚的掌心里抽出,昝三邻环住他的腰,将头狠狠地抵入他的胸膛,摩挲之间,一个声音闷闷的从他的胸口传来,他喃喃低语,却又诚挚而炽热,他说:“邱粤。”
邱粤浑身一颤,这是昝三邻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喊他的名字,他两从认识到走在一起,是如此的水到渠成,甚至越过了种种情人间的昵称。或许会有小小的遗憾,可更多的,是对彼此的每一样第一次的珍惜。
“我想你了。”少年不知是腼腆了抑或羞于面对启齿的告白,依旧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倾听那一声快比一声的急促心跳,嘴边的笑扯得更明显了。
“昝三邻……”邱粤环在他腰上的手一收,低声喟叹道,“我也……想你了!”
昝三邻单薄的身体微微晃了晃,这也是邱粤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以前他只是以“喂”相称,后来连“喂”也不喊了,可每回他都能听出哪句是对自己说的,哪句是对旁人说的,如今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原本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变得异常紧俏动听,他忍不住细细咀嚼邱粤所说的每一个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