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汗鹰一样的目光直视四贝勒,四贝勒低着头心里暗骂自己光想着显摆,把成天跟在老汗屁股后面的阿济格忘了。这时,老汗开口了:“老八,你又有长本事了,敢抢老十二的人口了,你现在就这样对待你兄弟,以后老子死了,你是不是对你几个兄弟要打要杀了,你还像个做兄长的样子吗?”他又一指面前的其他贝勒:“还有你们几个,我告诉过你们一定要爱护兄弟,你们也都发过誓,可你们说过就忘了,反而离老十二他们哥三个远远的,老八抢老十二的人,你们为什么不说一句公道话,就看着他被老八欺负。”
老汗一发火,什么话都骂,连“qín_shòu不如”的话都出来了,手里的鞭子挥来挥去,吓得几个老贝勒连连后退。四大贝勒中除了阿敏这月值守大衙门来不了,代善、莽古尔泰都在跟前,俩人本来打算看看老八的笑话,没想到老汗把他们一块骂,嘴上不敢顶,心里抱怨不已:老汗这几年落下一个毛病,见小的就爱得不得了,对他们几个老贝勒就是不给好脸色,找到机会就是一顿臭骂,他们与小贝勒们有了争执,老汗肯定向着小的,而且这毛病越来越严重。
四贝勒被骂急了,开口为自己辩解道:“父汗,我没有欺负老十二,是老十二年轻气盛没留住人,我才出面把事办周全,那小子正是我大金用得上的猛将,大衙门却没给他编入旗,儿臣只不过把他暂时留在正白旗给口饭吃,恰好文馆缺人儿臣马上就让他过去了,五哥、七哥都知道这事。”四贝勒手一指莽古尔泰和阿巴泰,两人马上点头称是,代善也顺便帮着老八说起好话。
老汗回头瞟了一眼阿济格,阿济格马上说:“我收他作阿哈是看得起他,再说他没留辫子,我知道他从哪儿来的?”
老汗身边的多尔衮、多铎异口同声:“你傻啊——”俩兄弟对视一眼,多尔衮马上闭嘴让多铎先说,他们三兄弟中多铎才是老大,多铎指着李榆说:“你没看他已经剃了发,没辫子不会长出来呀,我就喜欢他这样子。”
长相斯文的多尔衮又补了一句:“父汗说过归附者准其各守本业,你凭什么收人家做你的阿哈呀,再说乌拉人都是额娘家的人啊。”
阿济格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了,老汗明白这事八成就是老八说的那样,阿济格办傻事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他并不想在儿子们面前承认理亏,又扯了一顿兄弟之间要齐心协力、相互友善的道理,还提到十年前他为了保护这老哥几个,不得不忍痛杀了他们大哥褚英的事,老汗说得眼圈都红了,贝勒们也陪着老汗落了几滴眼泪,其实当初褚英被幽禁以致后来被杀,就是他们哥几个串通五大臣一起向老汗告黑状引起的。
老汗决定要公正处理此事,李榆到底入哪个旗以后再说,他要给李榆新找个吃饭的地方。老汗转头面对李榆时马上换成一副笑脸——他这几年就这样,看到越年轻的越高兴,还成天哄着宫中侍卫喊他父汗,他对着李榆说道:“额鲁娃娃,你以后就到镶黄旗行走,并充侍卫行走,好好地干,跟着我老汉有你的好日子过。”
李榆不知所措地原地站着,图赖叫了一声,镶黄旗的一帮白甲们一拥而上把李榆按到又抬起来,一起向上一抛,这回他们没接着,而是看着李榆一屁股摔在雪地上,多铎也跑过去趁机朝着李榆屁股就是一脚,然后咯咯地坏笑,大家看到李榆一身是雪地狼狈地爬起来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老汗看着自己这帮宝贝在他面前作弄人,也跟着放声大笑,要不是周围有一帮贝勒和大臣在场,他自己也要去凑热闹了,四贝勒在一边脸色很难看,豪格也站在他身旁垂头丧气,不时偷着瞪阿济格一眼。
围猎在天黑前结束了,精力旺盛的老汗带着大家满载猎物连夜赶往沈阳。一到沈阳,老汗就下诏令命八旗征调旗兵,各牛录、降将备牛车三十辆或爬犁三十张,每人备靰鞡鞋三双、炒米三斗,立即出征明国。诏令一下,沈阳城内欢声雷动,人人喜笑颜开,正月十五都不想过了——这一天终于等到了,再不打明国大家都要活不下去了。
李榆连自己的破草屋都没回就被直接征召到镶黄旗白甲巴雅喇护军,掌镶黄旗的和硕贝勒阿济格告诉这帮白甲兵,可能是我们这边走漏了消息,明军已经开始撤退了,所以我们必须马上出兵,免得他们把人撤了,还把粮食、财物搬空,让大家以后喝西北风,这次还按老法子,各旗的白甲先行突前充当斥候,在前面探路。最后,阿济格向南方一指:“你们的目标——右屯卫。”右屯卫是锦州明军的粮台,后金军这次就是要夺取那里的粮食。
图赖因为上次征察哈尔有功,已恢复了备御官职,同时还担任镶黄旗巴雅喇章京,这回还是他带大家,不过人比上次多了,一下子来了三十多个,都是一人双骑,就连李榆都有一匹马、一头骡子。紧急补充了粮食、军械后,图赖就匆忙带着人上路了,鳌拜照例厚着脸皮来凑数,还多带了一匹马和一份口粮,说是给他额鲁哥哥准备的。
停了几天的大雪又重新下起来,风也越来越大,人在马上都骑不稳,大家只好牵着马顶风冒雪步行,铁矛和牛眼走一路骂一路,责怪老天爷不让他们顺顺当当去抢一把,图赖让他们闭嘴,对大家大声说,我们都觉得这天气路不好走,明军就更走不了,这才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的好机会,现在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