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御肩头的外衫一掉,后背上就撞了个人。他原以为是苏舟,回头皱眉道:“你......”
然而不是苏舟。
闷热拥挤的人群里弥漫着汗臭味,偏他这一回头鼻子灵敏的嗅见了极淡极轻的青柠味。让人有那么一瞬间爽快清凉。
“啊,”罩着他外衫的人手触到他背上,摸到结实的后背立刻缩回去,掀开外衫蒙脸的地方,抬头笑道:“抱歉抱歉,借个光?”
此时人海涌动,时御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在这人的脚上。这人青衫一晃,又被挤回时御后背,只得贴在他后背上窘迫道:“抱歉抱歉......”
贴在背上的手冰的时御不自主挺直了身,他回身,这人就被挤进他胸口。隔着西瓜也能感觉到青柠味扑在脖颈和下巴,那干净柔软的发轻巧的扫过下唇。时御微微偏过头,因腾不出手,就抬了胳膊撑挡了下这人一侧的人群。
这人扶着他胳膊,露出的侧脸白皙斯文,偏生那斜飞的眼角生了个桃花样。在拥挤中,在时御的咫尺,热醺出几分桃花色。
这眼生得不好。
让这人的温和斯文尽数败在这双眼的风华下。
苏舟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怀里丢了个瓜,他气得叫起来,“该死的偷儿,这手还真顺!”说罢走了几步,没见他六哥动,不由得回头去奇怪道:“六哥?”
时御直挺挺的站在街角,偏头不知道在看哪儿。先前被他撩的凌乱的额发露出漆黑的眸,日光下的侧脸投出小小的阴影,他似乎滚动了下喉结。
苏舟又叫了声,“看什么啊六哥?”
时御回过头,又一次偏头在肩上蹭了汗,才走起来。
“没事。”
今年的夏不知怎么回事,热到令人发指。就算到了傍晚,也是闷。吃了镇凉的西瓜,蒙馆后院里的男人们都在廊下或坐或靠的纳凉。苏舟是里边年纪最小的,正被指在院里扎马步给哥哥们笑话。
时御腿长,松散的舒展下去,就垂到廊阶下了。
“明早回家吗?”另一边除师父外最年长的苏硕仰头喝了碗酒,靠在柱子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一月就回去好好休息,待天凉些,我们再接生意。”
时御点了头,问道:“村里建书院了?”
“也算不得书院。”苏硕又舀了一碗,“来了个先生,说要在村里教书。原本朴家是不卖那地的,但师父听了后就亲自上门给说了,中费了些功夫,月前才动的工。”说着望来,笑道:“你也要去上几日学吗?”
时御侧头笑起来,“我都过了年纪了。”
苏硕在他后背上用力拍了一掌,“才十/八/九/的人,净操心大人该做的事儿。你要真想去,回头我给师父说一声。”
苏舟正往过去跑,过这儿时险些被时御的脚绊倒。时御收了腿,坐直身,道:“不去。”随即起了身,往外边去,“今晚我就回去了。”
苏硕在后边叫了他一声,“这天都该黑了!”
时御抬手挥了挥,就搭着他忙了一下午灰扑扑的外衫往路上晃。师兄们在后头乱七八糟的喊了几声,大致就是要他留心夜路,都没拦着他。
他虽在师兄弟里边排个六,可学得却是最快的。这长河镇往下几个村头,还真没人敢打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