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程摇头道:“你一介平民能入的了宫,何尝不是皇上对你的宠爱?而本王又怎能与皇上相比?”
“我进宫,乃是皇上召见。这宫门到底不是我家家门,怎是我能随意进出的?”罗言湛笑道,“王爷与我无亲无挂,最多是名义上的表兄弟罢了,还是莫要有太多的牵连,免得让外人乱想。”
“哈。”沅承无奈的笑,举了半天的手没有得到回应,在属下们面前实在没面子,他万分尴尬的将手背到身后,“难道就不能让我这个名义上的表兄照顾表弟你吗?”
“我这儿有房有地有银票,柴米油盐样样不缺,还真没一样需要表兄您费心的。”罗言湛说着,什么也不管,懒懒的打个哈欠,“再说了,你我两家只隔了一堵墙,若真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差人过去说一声便可,平常走动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日落西山,时候不早了,罗万还没来得及点了檐下的灯笼,唯有屋里投来惨淡的烛光,那张明艳精致的脸庞越发显得模糊不清,仿若梦中一般。沅承眯起眼睛想看个明白,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
他脸上的笑意显得僵硬,也不大愿意继续耗下去了,“既然言湛不愿意,本王不会强求。只是罗家的嫡长子,又是皇亲国戚,难免贼人要打你主意,上次绑架之事万万不可忽视,亦不能容忍发生第二次,所以本王会派些侍卫守在门口,如此好意还请表弟不要再推脱了,不然……”他指着身后一干仆从侍卫,“叫本王在下人面前丢了面子,是不是?”
“随便你。”
沅承挥挥手,留下几名侍卫,便匆匆离去。
像是看了一场有趣的戏,罗言湛冲着瑞王爷的背影乐了,捂着肚子笑了一阵,然后叫罗万点了灯,转身回屋,恰好一阵风过,屋门自个儿“吱呀”的一声半掩上。
一道人影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的落在幔帐边的阴影中,罗言湛睁开眼随即又闭上,抿口茶,醇香留齿,久久不散。
“这瑞王唱的又是哪出戏?”黑影蹙眉问道,先前还恨不得将罗言湛撕了个粉碎,怎么没过多久又演起了兄友弟恭?
“难不成又打起了罗家的主意?”
“向我示好便能谋得罗家支持?若他真如此认为,”罗言湛点点自己的胸口,“就不会做出此事。魏泰一案,以及失去蜀中势力能让他疯癫至此,看来打击确实不小。”
黑影忽想起一件不解之事,“公子何不将此事告知罗老大人,以他之手段必能给瑞王一个狠狠地教训。难道公子您真的能忍得下这口气?”
罗言湛的眸子一黯,黑影当是烛光明灭造成的,并未在意。
“我和父亲大人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站在对立面是迟早的事情,我不想欠他更多。”语气平静的让人痛心,“更何况,这只是……小事罢了。”
“小事?!”黑影顿时提高语调,恨得牙齿“吱吱”作响,若不是身为杀手有极好的克制力,他早冲上去一拳打在那丫的脸上。
“灾劫,本就是行走在这条道路上必定会经历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罗言湛指着另一杯茶盏,“说了大半天的话,口不渴吗?”
沉默片刻,荀孤雁自阴影中走出,拿起茶杯,连叶子带水一股脑的倒进嘴里,故意“吧唧吧唧”嚼出声音,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渐渐苦到心底。
“我清楚记得大夫说过,毒药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清除,残留在体内的余毒,依然会扰乱你的头脑……”他说,掌中的杯子裂出一道细纹,“我看这话一点不假!”
罗言湛歪着脑袋笑看他,“难得弄到的稀罕玩意儿,给你这头呆牛啃了,真可惜。”
荀孤雁冷哼一声。
“好了好了,”罗言湛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纠结这有的没的,有多大的意思呢?有几件事我要问你,莲无这两日可好?”
“弹琴作诗,日入斗金,好的不能再好了。除了祯元楼里那些无关痛痒的客人,他没见过其他人。”荀孤雁答道,又想起另一个人,“你倒是不担心殷莫璃?他那天可是撞见你的真面目了。”
罗言湛不疾不徐的看他一眼,“他知晓的,恐怕还未等他揭露了真相,自己早已身首异处,大仇不得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