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办法呢?”罗言湛摇摇头,“毕竟是一国之君,毕竟是我表叔,我回帝都好几个月却一直未曾拜见,人家皇帝会以为我们罗家看不起他呢。”
“皇上没问起您令牌的事儿?”
“问起了,我随便拿个话儿塞一下不就过去嘛?看你吓得脸色白的,丢人。”罗言湛说着,鄙夷的瞅着他,“快走快走,莫让药膳凉了。”
罗万苦着张脸,抱怨道:“少爷,您不是说进宫里来调戏美人的吗?可我一个都没看到啊。”
罗言湛斜瞪他一眼,“御花园里,美人儿来来往往的,你一个都没看到?”见侍从摇头,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以后出去,别更别人说你是我罗大少的贴身侍从,太丢人了!快回家快回家!”
主仆二人匆匆走过宫门,来到金水河边,五座白玉桥横跨其上,夕阳余晖下,仿佛铺上一层黄金,剔透晶莹。中间的主桥宽阔平整,桥柱上蟠龙怒目而睁,气势非凡,几欲飞腾而去。
罗言湛眯起眼睛注视着天子才能行走的主桥,面上不露声色。过去片刻,他一步步走到金水河边,河中莲花开的正好,碧叶白莲,纯净无瑕,仿若出尘不染的窈窕仙子。
风吹起,带起衣袂飘飘。心思如河水一般泛起圈圈涟漪,奈何就算近在咫尺,却总是差了一丝一毫,指尖所不能触及。
罗言湛流露出淡到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二十多年前,在大夫宣布罗夫人怀孕之时,庭院中的荷花静静开放,联想到先皇后,人们都说罗家将再出一位凤和宫的主人,却未曾料到十月怀胎,一朝生产,竟是个男婴。
罗家家主并没有失望,认为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乃是保佑孩子的祥瑞之物,故而请来最好的绣娘在孩子衣饰上绣出最精美绝伦的莲纹。
“皇后……”罗言湛一声苦涩轻笑。
只求随心快意,不求其他,这是此生唯一能做的。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罗言湛闭上眼睛倾听片刻,随即起身,不想胸口忽然传来一阵痛,痛意直冲脑海,让他头晕眼花,无法睁开眼睛,身子顿时失去平衡。
白莲翩然,河水潺潺。仿佛断了根枝的莲花一般,那一抹身影坠向河中。
一旁王公桥上的来人,神色一变,来不及多想,腾空跃起,脚尖踏在娇弱的荷叶上,竟是借着了力飞身而去,稳稳当当的抱住罗言湛,随后脚尖再踏细波,河水还未能湿了鞋履,已纵身跃向主桥。
身子还在半空中,来人眉头紧蹙而起,前面是皇帝才能行走的主桥,若自己这样贸贸然的踏上,不知明日朝堂上又将是何种情形,但再想翻转落到河岸,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危急之间不容他多想,屏住呼吸,轻轻落下,竟是稳如泰山一般的,单脚踩在蟠龙雕花柱之上,长袖飘舞,青丝飞扬,腰间的玉佩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咚”的悦耳响声,白衣如云,龙纹隐现,超然不群,看呆了周围一群人。
罗言湛微微睁开眼睛,注视着近在眼前的面庞,一时无法自已,狠狠地揪住那人衣襟,一颗泪珠从眼角涌出,落进青丝之中再无法寻的踪迹。
那人未曾料到罗言湛居然会露出这样软弱的表情,脸上闪过惊愕的表情。
“单脚踩在巴掌大的石柱上已非易事,现下还要抱着重如死猪般的我,”罗言湛没事儿人般的,低声说道:“你吃得消吗?若不想你我双双又栽进河中,还是快些到岸上去吧。”
衣襟不知不觉间被松开,那人不由地抱紧怀中人,再次发力,落在岸边。
罗言湛双脚刚踩到坚实的地面上,忽然一只手抓住他胳膊,接着只见天空流云旋转,他的下巴结结实实的磕在某人肩膀上。
“唔……”他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多谢皇兄搭救,言湛由我来照顾吧……嗯?”沅承的目光落向一处,神色轻蔑。原来刚才救人时,景王腰上所挂的龙形金牌与罗言湛的玉佩纠缠在一起,本就是流苏一堆,红线缠缠绕绕装饰的东西,再经由他这么一扯,似乎成了一道死结。
景王欲解开,却正好印证了沅承的想法,结还真的打死了,唯有扯断其中一根红绳才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