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在父皇来前说了我几句,等父皇来了就帮着我说话了。”李明麒犹豫着说道,“我本想跟父皇说是我怂恿你出宫的,但是被母妃截下了话。”
“无妨,你不用放心上。等我眼睛好了就去跟父皇请罪,我身为兄长还带你私自出宫,这错在我。”也不去想贵妃的心思,李仲云随意的说。
“那父皇会不会责罚你?”李明麒却紧张起来。
李仲云摇头:“不知道,罚我也认。”
“若是罚你,你只说是我提出的。”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说,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嘴笨说错了话。”李明麒小脸一绷,反驳道。
“好好,我记住了。你看也看了,回去吧,少叫贵妃担心。”折腾了大半天,李仲云困倦得很。他打了个哈欠,对小孩说。
“我大老远偷跑出来你还赶我走?”李明麒不满地拉住要倒下的他,“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赶紧走?”
“我哪敢啊,只是再不睡觉天都亮了,我没那么好的精气神。”李仲云不由分说躺下,“而且休息好了对眼睛的伤也有利。”
“真无趣,亏得爷还来看你。”李明麒看着他头一歪真的要睡着的样子,悻悻说。
“那你慢走。”拉严被角,李仲云含含糊糊说一句,“路上小心。”
李明麒气闷,站起身一甩袖子离开了。
连续一星期李仲云都处于盲人状态,等到眼睛全好了能重见光明时,李仲云甚至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来不及多高兴,李仲云便去找皇帝认错。
想起来李仲云觉得自己真够呛,和皇帝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胆战心惊,说如履薄冰也不过分。
打听到皇帝正在大昭宫内小憩,李仲云便一路赶过去,也不敢打扰,只站在宫门口等着皇帝醒过来。
等的时间不长,福东海就告诉李仲云皇帝醒了,叫他进去。从福东海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李仲云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七殿下。”进去时落雪正端着水盆走出来,见到他行了个礼。
李仲云对她点了下头。
皇帝刚洗完脸,此时坐在外阁的黄梨榻上,身上着一件单衣,外衣披在肩上。
“儿臣参见父皇。”李仲云记着男人上次跟自己说不让他下跪的话,就站着行礼。
“眼睛好了?”
李仲云抬起眼睛平视:“回父皇,好了。今日儿臣特向父皇请罪……”
李曜抬起手打断他的话:“明渊,自你回来,咱们父子之间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李仲云被皇帝出其不意的问题弄的愣住,好一会之后才在对方平静又凌锐的目光下慢慢开口:“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
李曜骨节分明的指节敲击着榻上的矮桌面,说话不紧不慢却字字逼人:“你一直对朕礼数周全诚惶诚恐,唯恐惹朕不高兴。若不是朕告诉过你,你此刻必是又跪下了。可要说你怕朕,倒又不如说你不喜欢朕,时刻都想离朕远远的。这是为什么?”
“儿臣不敢,父皇多心了。”李仲云顿感如芒在背,冷汗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儿臣忘了以前的事情,但为人子为君臣的规矩还是知道的。儿臣只是不想让父皇生气动怒。”
“真是个孝子啊,明渊。”李曜笑容一点温度都没有,“你何时学会的撒谎呢?这些官话套话场面话都是谁教你的,朕可得好好谢谢他给朕教出个这么好的儿子。”
李仲云膝盖一软,没忍住就跪了下来。还好这一次他的脚下是厚厚的波斯绒毯,膝盖砸上去也没多疼。
“父皇恕罪,儿臣绝无半句欺瞒父皇。”他不敢看男人的眼睛,因为那种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看穿的感觉十分不好。
“你不想知道朕是如何看出来的么?”李曜不理会他,兀自说道,“只因你虽然在朕面前小心翼翼,但明知故犯的事情一样都没有少做。”
“半夜偷偷去看被朕打了板子的奴才,穿内侍的衣服在宫中随意走动,教唆明麒私自出宫……一件一件,都要朕给你列出来不成?”李曜声音很低,他没有怒声叱问,可效果远比怒吼来的明显。
李仲云打心底发抖,他明白自己这次算是触了皇帝的逆鳞,再不用想靠一两句道歉的话糊弄过去。
“儿臣知罪。”
除了这四个字,他再也说不出别的来。
“真是长大了,都学会跟朕耍心眼了。”李曜站起来走到李仲云跟前蹲下,用苦思冥想的语气说,“你在外头那段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李仲云肩膀一颤,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虽然失忆,心眼倒是多了,知道朕不忍心罚你,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朕的底线。”李曜咬牙说出的话让听者心底发冷,“明渊,你应该懂得欺人太甚并非明智。”
“……儿臣明白,求父皇……”
李仲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一起发抖,他不由垂下头,却被男人一下捏住了下巴。然而不等对方将他的脸抬起来,李仲云的手已先于理智动了。
随着清脆的一声响起,李仲云狠狠打开男人的手。
然后他就真真切切地看见了男人眼底瞬间腾起来的狂怒。
我真是作死。
李仲云悲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