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云听后心跳加快,正主来了。
进来的大王子是个身穿藏青长袄的青年男人,五官端正且不像少数民族那么深挺,反而是少有的如中原人一般的柔和。虽然不是特别英俊的人,但这人嘴角勾起来的浅笑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舒适感。
李仲云暗地里打量他时,这位王子也开口说话了。
“您好,我是蒙太的哥哥。耶吉司律.长白。感谢您救了我的弟弟。”男人嗓音动听,说一口地道的汉话,倒似久居中原。
李仲云躬□:“草民仲云见过王子。”
“您是我们的恩人,怎能如此客气?”长白话语里带着温和的笑意,“恕我这个盲人无法扶起您,快请里面坐吧。”
盲人?!
李仲云下意识抬头去看,果真见到男人一双眼睛毫无神采地直盯着前方,目光涣散。
李仲云想出去走走的愿望暂时落空,他随着坐到了矮桌边上。
“珠娜,你先出去吧。我和恩公大人独自说说话。”不想长白一坐下就这样吩咐。
珠娜倒好酥油茶就依言退了出去。
“不知恩公是哪里人?”长白当先问道,“听蒙太提起您似乎不是大周百姓。”
“嗯,在下住的地方比较远,就不细说了。”李仲云打着官腔,“王子殿下只叫我仲云就行了,没必要用敬称的。”
“您既然救了我们,若无他事就在乌兹住下来吧。大周您大概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如此甚好,多谢王子。”
“应当的。蒙太现在还在休养身体,等他醒了之后就亲自来向您道谢。”长白端起碗来喝口茶,举止斯文。
“王子殿下客气了,”李仲云一顿,“您汉话说得真好。”他想这就跟国际友人一样,你夸一句“your cood”是对人家的夸奖和尊重。
“全因我的母亲是大周人,”长白毫不避讳,微笑道,“如今大周朝皇帝的长姊长平公主,便是我的母亲。从小母亲教我说汉话,蒙太也受到些熏染。只是母亲素来身体欠佳,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殁了。”
李仲云不想自己勾起了人家的伤心事,刚要道歉却见长白脸上挂起无奈的笑容,心中一凛:“难道大周是以此为借口对乌兹实施压迫?”
“不错。”长白叹息,“原本我母亲当年是和乌兹王主和亲,目的是两方安好常保太平,岂料……想母亲泉下有知见此情形,也不会安心。”
李仲云心里很不是滋味,听长白的话,乌兹和大周的战争纯属大周无事生非。而自己还在前些日子里自以为聪明的帮着大周出谋划策,给乌兹重重一击。
“相传大周皇帝和我母亲是一母所出,极为亲厚,所以他会借此攻击乌兹也是情理之中。而且乌兹一向不臣服大周,大周国力强盛也会对此不满。这场战争,即使没有我母亲,也会有其他的借口。”
“恕我冒昧,王子殿下。乌兹王主对此怎么看?”
李仲云一直认为,古代这种和亲后又发生战争的事情很残忍。就像现在长白作为大周皇帝的外甥,要和自己的亲舅舅拼杀。血亲相杀,所谓人间惨剧莫过于此。
“父亲两年前殁了。”提及此长白神色一黯,“没了首领,乌兹更是一盘散沙。这次受到重创,乌兹几位族长都在商议和谈事宜。”
李仲云听着长白的话,心中愧疚不断升级。苦恼的是他又不敢将此告知对方,他也怕乌兹人一怒之下把他杀掉泄愤。
“对不住,竟然跟您说这些事。”长白顿了一下,重新扬起笑容,“我们乌兹一族世代生活在这片草原上,虽然不及中原的物资丰饶,但我们都深爱这片草原。我们会用本族最高的礼节招待您。”
“王子这么说实在折煞仲云。其实仲云从小向往草原的开阔美景,如今能亲眼得见确实荣幸之至。日后还要麻烦您多担待了。”李仲云心下暗叹,果然这些爽朗的外族人对待他们认为的恩人够热情。
“既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一会儿让珠娜带您骑马四处看看。晚上的时候我们为您摆宴致谢。”
“不敢当不敢当,”李仲云大感受宠若惊,“还请王子叫仲云本名吧。仲云本就是普通人,也不想受此大礼。”
长白一怔,听着对方言语诚恳也就不再礼让:“好吧,仲云。”
李仲云心中稍感安定,远离中原远离与这个身体的是非纠葛,他或许能在乌兹平安的生活下去。虽然很对不起古侍,但他身为太医,想太子不会为难他。
10、草原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