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把屋角小炉子上的粥取下来,盛了三碗端过来,“喝点粥再睡,有助于睡眠。”
我手托粥碗,看看锦堂又看看仁华,忍不住嘿嘿直笑。锦堂和仁华以前虽不会当着我的面争吵,但两个人私底下并不如何对盘,三个人同塌而眠更是绝对不干的,现在却这样和睦,我是不是可以设想一下,将来四个人大被同眠的……“嘿嘿,嘿嘿。”
“瞧你那傻样。”锦堂屈指过来要敲我的额头,但手伸上前来却停在了额上,变指为掌,缓缓抚摸着我的头发,“这首乌珠参丸真真是神效,竟长出了许多新发呢。”
“真的?”我惊喜的摸着自己的头发,“那我回头要赶快写信告诉,告诉,告诉月儿。”我拍了拍搁在枕边的一封信,“今天正收到他的来信,说是超喜欢我做给他的那个魔方,还说他近来一个人到处游山玩水,还交了一个新朋友,人很有趣,箭法还超赞。”
锦堂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早就说那孩子要放开手让他自己去闯闯。”
仁华却有些不放心,“毕竟还小,要多派些人跟着他,小心遇到坏人,吃了亏。”
“咱儿子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他安心一个人跑,谁能跟得住他?不过我要求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颍川的镖局,让他给我捎个信。”
正说着,突听舱外一阵喧哗,接着就见冬瓜跌跌撞撞的冲门而入,“堂兄,堂兄不好了,出事了。”
“何事?”见他神色慌张,想是出了大事。
“你快出来看看吧。”不等我穿上鞋子,他就抓起我的手,硬把我往外拽。
出了舱房,我一看外面的情形大吃一惊,连忙把随后跟出来的锦堂和仁华护在身后,但锦堂已经惊呼了起来,“天地倒转了,莫不是世界末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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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脚下的海面一片光影斑驳,好像是无数星星跌落于其中,天空却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一刹那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大头朝下跌落于不明空间了。后来吐了口唾沫,看它依旧还是落在脚下的甲板上,才稍稍镇定了下来。叫人从海里汲了几桶水,细观察那水中,发现里面有许多微小的浮游生物,一团团的聚集在一起,发着光,而那天又正好是个阴天,以至于让我们都虚惊了一场。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就如它突然出现的一样,又突然间消失了,至今我也搞不清楚,那些会发光的是什么,它们又是为何而聚在一次,又因何而消失不见,只是觉得这世间造物之神奇,真不是我等能尽窥其中奥妙的,因此心中又对这世界多了一份敬畏。想起你曾说的海上无冕之王云云,实在是十分汗颜,对于神奇莫测的大地之母,我只不过是一个懵懂的稚童而已。”
“正因为你对世间万事万物都怀着一颗敬畏和探询的心,你才能一直以谦虚的态度不断的进步,这方面我不及你远矣。”雷丰瑜反复的读着龙跃新近送来的这封信,心中颇有感触。
“去请太傅、丰年哥,和董浩过来议事,我也得加紧努力,不能落了他后不是。”雷丰瑜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壮壮道。
壮壮不知在想着什么,呆呆的出神,直到雷丰瑜的扇子敲在他肩头他才回过神来,“是,我这就去请。”
看着最近总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壮壮的背影,雷丰瑜无奈的摇了摇头,“八成现在那个傻小子柳春还闹不明白这个壮壮公公非是壮壮姑娘吧。”忍不住呵呵低笑两声,伸手又取了案子上李云锁方才叫人送来的密报。
“珠子参生长在山高林密且多瘴气之地,就算是当地人也无人愿意前往,臣先后派出的几批人进山后不是无功而返,就是有去无回,请陛下再多宽容些时日,臣再另想办法。此外发现有另一批人也在寻找珠子参,想来是麒麟王的手下,只是他们的情况与我这里差不多。”
雷丰瑜紧锁着眉头推案而起,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飘飘摇摇的雪花,“今年落雪似乎格外早呀。”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高丰年今天一直在户部忙活,所以第一个就赶了过来。
“哥哥,我要贴出皇榜,广请天下的医者,收集天下的灵丹妙药,我还要放出风声,告诉天下人龙跃还活着的消息,我要尽我的所有保护他,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雷丰瑜对高丰年说道。
“这一次我完全支持你。”高丰年将双手拢于袖中,与雷丰瑜并肩站着看雪,“我想丞相也不会反对的,只是龙跃他真的放得开那两个人,放得开心中的怨气,回来吗?”
“以我和他打交道的经验看,他那人对外虽然也不吃亏,但对于夫妻之间是不会计较什么……”雷丰瑜顿了顿,想起龙跃对陈、管二人的呵护,心中又是一阵来气,“阿跃的病陈锦堂治不了了,珠子参又很难得到,只要我能想办法救阿跃的命,他们就一定得放手。”雷丰瑜转过身来,看着高丰年,“阿跃真心喜欢的只有我,但陈锦堂他们利用了他的心软,占据了他身边的位置这么久,也该是时候把他们打发了。”
高丰年点头道:“好,李云锁现在不在京城,再说他那人虽然善于操纵舆论,但名声毕竟不善,张榜寻医的事,还有找理由让龙跃‘复活’的事,就交给我吧。”
雷丰瑜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模样,“以哥哥的本事自是胜李云锁多多,那就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