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书有些恍惚,他并没有注意到,卫氏口中的目的地,不是滁州,而是京南的庄子。
车厢外,顾远也在发愁。
他一见叶夫人的态度就知道,书儿定是没有将他们的关系告知父母。他也并不想责怪书儿,按照这里的礼法习俗,若书儿真说了,无异于很大的可能上,将两人逼上了死路。
但是,也有可能,若是将他和书儿的关系捅出来,叶大人也许会为了书儿着想,将书儿嫁给他。但是前提之一,是他必须有官籍。而且这种可能性,难以估计。
那么,思量下来,他只有一条路可走。老老实实的混个官位,提亲,迎娶书儿。
可是,叶夫人好像很讨厌他?
张弓拿着叶符酬谢的酒葫芦,浅酌一口,瞥了眼神情发怔的顾远,取笑道:“你倒是好眼光,也有手段,这才几天,就把人家大小姐给勾搭上了,张叔我是佩服你。”
“张叔,别添乱了。”
顾远向前望去。叶家的队伍与他之间,隔了有将近一里的距离,还好这段路是笔直笔直的,他还能看到个芝麻大的影子聊以慰藉。若是碰上弯道,那他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张弓见他直勾勾的盯着叶家的车队瞧,呵呵一笑,“你说这次你救了人家这么多人,那帮子护卫是对你崇拜的不得了。叶管事也对你是推崇有加。你就是挟恩图报,要他个黄金千两,我看那叶家也能给你凑齐活了。可你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勾搭人家的大小姐。你可别忘了,人家可是从二品大员家的贵女,哪是你一个穷小子能肖想的哦,还是赶紧收了心思吧。”
“可是,”顾远皱眉,“我和书儿,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按照这里的规矩,叶夫人总不能再把书儿嫁给他人吧?”
“噗通”“咣当”,张弓从骡子上一屁股跌落在地,酒葫芦也没能拿稳,上等的酒水撒了他满头满脸。
他双眼圆睁,直直看向顾远,脸上嬉笑的表情还定格在那里。
顾远连忙拉住骡子,翻身下地,“张叔,你没事吧?”
张弓眨了眨眼,醒悟过来,囫囵一下爬起来,伸手指着顾远,严词拒绝他过来扶自己,“你站住!”
顾远站定,“怎么了?”
“嘿,怎么了?顾远啊,你你你!你闯大祸了!”张弓拍拍屁股上的土,“怎么我一个没看住,你就闯了这么大的祸!你就不怕人家直接把你给咔嚓了吗?你现在必须听我的,随我去京城。这次的麒麟卫,你一定要选上!有个官职,到时候,去提亲!嗐!先别想着提亲了,先把命给保住吧!”
顾远牵起骡子跟上张弓,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张弓又是气又是乐,擦了把脸,摇头苦笑:“你可不能再犯浑了,不然叶家庞然大物,你一个小蚂蚁可逃不了。哎,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不嫌事大的人呢?”
“张叔,抱歉了。”
“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叶家的车队在京城以北的一个镇子上开始,就往西拐,绕了半个圈,没进京城,车队直接驶进叶家在城南的庄子上。
卫氏的奶娘许嬷嬷带着一院子的仆役,在门口将主子恭迎了进去。
顾远伸长脖子,在山坡下远远看着。
张弓拍了他一巴掌,从包裹里找出钥匙,打开了和庄子离着不远的一处小院子。
小院子坐北朝南,是四四方方的一进宅子。院子内干净整洁,盖的舒朗挺括。东西北三面,各三间屋舍,屋舍内,桌椅板凳床榻都是齐全的。只是因为长期没有人入住,落了一层的灰尘。
张弓到附近村子里借了两个木桶,打了水,两人把各个房间都擦洗了一遍。这一忙就忙到了天擦黑。
张弓还了木桶,回来问道:“白风是不是在叶家的马车上?你赶紧把它弄回来,可别闯祸了。我看京城的城门该是要关了,明个收拾好了再带你进城。还有今个儿晚上,只能数几个铜板,到附近村民家里买些吃食了。”
一阵敲门声传来,张弓停下了唠叨,走去开门,“这么晚了是谁啊?”
咯吱一声打开门,迎面就见赵森带着成豹、刘昌共三个人,背着一堆的东西,手里都还各提着一个提篮,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哎呀,稀客啊稀客?”张弓将三人让进了院子。
赵森三个人带的很是齐全,锅碗瓢盆,被褥灯盏,一应俱全。三人将东西放到一边,翻出蜡烛点上,又把提篮里的菜一一拿了出来,“叶管事吩咐灶下特意做的。就知道你们初来此地,什么都没准备,快来吃。我们三个也专门留着肚子,就等着来吃叶管事给你们开的小灶呢。”
落座后,赵森转头道,“顾远啊,你家白风也不用管了,直接跑到了庄子里,今儿可是把一庄子的女眷给吓坏了。还好叫大小姐知道了,给带回了院子里。你放心,庄子里先帮你养着。”
“白风真是越来越调皮了,没有伤到人吧?”
“怎么会?白风那么聪明。”
饭桌上,三个护卫积极的向顾远、张弓讲述京城里风土人情。吃完饭后,因着还要回去应卯,三人帮忙收拾了会儿东西,就匆匆离去了。
一夜修整。第二天一大早,顾远和张弓早早出发,向京城而去。
京城的南门,熙熙攘攘,比之肃州城的闹市还要热闹上五倍不止。等进了城门,其热闹程度更是再上一层楼。顾远必须紧紧盯着张弓,才不至于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