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仲廷玉一愣。
那女子一双桃花眼里些微的尴尬“公子,我是霓裳啊。”
仲廷玉沉默不语,不知霓裳是谁。
霓裳低头哀叹“公子已经不记得霓裳了,也罢,像公子这样的人,怎么会记得一个歌姬呢。”
嘴上如此,霓裳内心却是极度失望。
那年秦淮河上,身长玉立的翩翩公子,泛一叶青舟,引得大船上满楼的姑娘极尽姿态的挥帕子。
那时霓裳是花船上的红牌歌姬,正在达官贵人前云袖飘荡,唱断桥上白衣炔,三月桃花灼灼。
古筝声声慢,惆怅动人,感伤时,就见窗外船下,小船经过,只见那人转头与身边的另一个公子浅浅一笑,直笑到她的心尖上。
是夜,声震江南的名歌姬屈身登船献曲,对酒明月,影成三人。
当年那公子不是眼前这人,还能有谁。
仲廷玉见霓裳眼角晶莹,颇为无奈,转身嘱咐幽竹暂且留她一晚,待明日在送出府去。
语毕却见杨桃从拱门三步一揉腿,两步一捶腰,直奔自己而来。
杨桃火冒三丈。
要不是那老仆玩够了过去寻他,他还不知道要在茅房蹲多久呢。
可恶那玉面小人,连厕纸都不给,实在是妄为君子。
挽起袖子正欲骂两句难听的,杨桃却于仲廷玉身后瞧见了霓裳,怔了一下,突然开口道:
“霓裳姑娘?”
那霓裳低头垂泪间,听闻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循声而去,抬头见着杨桃,不就是那当年跟公子一起的杨公子,忽觉心头也没那么悲苦了,便柔声道:“杨公子,正是霓裳。”
杨桃面露疑惑:“你为何在这?”
霓裳道:“霓裳四处飘零,近日为高官买下,说是送给尚书大人,便在这里了。”
说罢,神情凄切,几欲落泪“没想到在这于二位公子重逢,仲公子虽不记得霓裳,但霓裳能再见公子一面,已是万分满足。”
杨桃瞧着眼前情景,又听霓裳姑娘一番话,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平日只知这小子贪污成性,没想到还收受色贿。
最重要,还是杨桃先前中意的,实在为杨桃所不齿!
杨桃朝向仲廷玉,面露鄙夷:“你竟然堕落至此,非君子所为!”
仲廷玉刚想起这个霓裳是谁,本欲开口道歉,见杨桃如此,立刻变了心思。
“杨大人,你无视圣意于屋内面壁思过,反而在别人家里乱窜,还要指着别人骂,怕不合礼数吧。”
杨桃面色恶寒:“休要指责于我,你强占民女,还是故交,当年装的清高,今日露了秉性,你竟是这般表里不一的混人。”
仲廷玉微蹙了眉,当真有些生气,表面依旧波澜不惊“那杨大人当日垂涎于霓裳姑娘花容月貌,内心甚是喜欢,表面却云淡风轻谦谦君子,也算是德行龌龊?”
杨桃顿时羞愤难当,声音发颤:“垂涎之罪,万不敢当,是光明正大倾慕而已。”
仲廷玉浅笑:“眼下大人终可再续前缘。”
“那已是过去之事。”
“怕不是。”
“又有什么不是!”杨桃恼怒至极。“眼下说我喜欢她,纯属胡言,说我喜欢她还不如说我喜欢你。”
一干人全无了半点声息。
杨桃一僵,只觉说错了话,又补充道,
“...或者..这院里随便一个奴才,于我而言,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