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简在农村待了一个多星期才回锦城,去世的是他二爷,二爷算是孟家年龄最长的老人,在村子里又颇有名望,可惜子息单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于是孟初远和几个兄弟回老家帮忙料理丧事。
顾简回来在家待了两三天,谭城宣上门找人。自从几月前谭城宣撞见孟初远家暴,孟初远一见他就十分尴尬,碍于谭允也不好发作,只暗示顾简学习为重,谭城宣不应多来打扰。
谭城宣装作没听懂,我行我素地拉顾简出门。
谭城宣在水里来回游了四五圈,趴在池边埋怨顾简:“你这人忒没良心,出去这么久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顾简打太极:“我没手机。”
谭城宣翻白眼:“你书桌上手机从来没见你用过。”
“本来就没什么用处。”
谭城宣再好的脾气也有点收不住,这人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呢。谭城宣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也跳起坐到池边,看着水面说话:“顾简,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顾简轻笑,“别闹。”觉得自己回答的太不认真有点伤人,又安抚道:“之前说好了考试之后给你奖励,你想要什么?”
谭城宣扭头看顾简,眼睛里既认真又有点伤心,“我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不仅是现在,还有考大学以后。”
顾简被那视线压迫着,半响才低声道:“我现在不想谈恋爱。”起身往更衣室走。
谭城宣把人堵在更衣室,说话又快又急:“我不是逼你谈恋爱,只是要你一个保证。”
顾简几乎被那个词逗笑,“我同意以后呢?我们两就这么混到高中毕业?然后天各一方?不说我父母,你敢把这件事告诉你父母吗?三年五年后,说不定你已经忘了我了!”顾简深吸口气,继续道:“谭城宣,谈恋爱对我来说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我也不想……总让自己陷入毫无把握的事情里。”
谭城宣极失望地闭下眼,舔舔唇道:“我知道,你总是不相信别人。可是顾简,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我们坚持不了?”
谭城宣说完似乎极疲惫,垂着肩膀转身出了游泳馆。
顾简一个人走回家,坐在飘窗前看外面的行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又有多少人非要有所归属?
顾简长这么大,除了闪光的学习成绩,最大的长处应该就是懂得一个道理:想活的轻松,最好无欲无求。父母一生都在执着于已经逝去的东西,痛苦纠结的过完半生。感情并不是生命的必需品,他与谭城宣这样的情况,明知会痛苦,何不尽早抽身。
顾简的生日在八月,他一早起床,盯着墙上的挂历看了半天,才想起为什么觉得这个数字眼熟。顾简过生日的次数不多,小时候父母偶尔想起来,会买一个蛋糕,一家人别别扭扭的说几句祝福的话,生日就算过了。这几年孟初远脾气见涨,家里没什么安生日子,顾简几乎忘记生日应该干什么了。
顾简心里有隐隐约约的期待,他很久没有见到谭城宣,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专属于自己的日子里,顾简觉得谭城宣应该出现,即便自己从来没有说过生日时间,他也应该出现。
直到在家里等到十二点,顾简依然没有看到谭城宣的身影。
他靠在窗户上思考,为什么会觉得谭城宣应该出现?
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
因为他喜欢我。
因为……我也喜欢他。
顾简在黑夜中睁亮眼,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伤害他?为什么不相信他?顾简,你凭什么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