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吹絮抓了抓头发:“你没听人家说么?”说着压低了声音,像是耳语:“乌桑剑法好,人更长得好,fēng_liú倜傥,能一笑倾城呢!朱大哥,你再瞧瞧他们这帮人……”
朱离含笑看着柳吹絮,看得对方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好忙打住了这一头:“那个,西湖三怪不算什么好人,乌桑杀了他,大快人心!西湖三怪自有爷娘老子和妻妾,报仇的事哪里轮得到这帮酒肉朋友!他们啊,说是报仇,其实是为了搏个名声!”
朱离只笑了笑,柳家在江湖上名声不错,柳城其人虽算得侠义忠厚,但绝不乏心计,倒不想他的儿子只比自己小上不到一岁,想事却这样简单而单纯。
也许这就是柳城想把柳家尽量摘离麻烦的缘故,朱离略有怅惘。
“长相是父母恩赐,与人心无关。”朱离与乌桑只有黛山上的匆匆相遇,天色暗,又颇多波折,乌桑长得好他有印象,但未细看,再说,乌桑那一身肃杀之气,实在无关于fēng_liú倜傥。
柳吹絮哦了一声,颇不以为然的样子。
朱离又点了他一句:“即使鸡鸣狗盗之徒,也有义薄云天之辈。”
柳吹絮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朱离:“不管怎样,我可不希望他们捉到乌桑,他们绝不是什么义薄云天之辈!他们捉住乌桑,定然不会问半句谁是杀西湖三怪的幕后雇主,他们只会杀了乌桑,扬名立万!不过这么多天他们还未捉到乌桑,想来他们本事寻常!”
朱离试过这几人身手,对方并不像柳吹絮以为的那样弱不禁事,乌桑跑了一路,本事确实不少,但此地离苍霞山还远,万事说不准,朱离只就事论事:“他们人多。”
柳吹絮有些烦闷的啊呀了一声,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一个无关杀手的际遇命运牵动着柳吹絮的情绪,但杨家与柳家交好,杨家惨案似乎柳吹絮并不关心。
朱离结了账,“走吧,明日赶早来问。”
“还问?”柳吹絮几乎蔫了:“是不是打铁巷的蚂蚁老鼠都要问到啊!”
朱离在他肩上拍了拍:“蚂蚁老鼠不必,老少妇幼总是要问完的。”
柳吹絮哀叹了一声。
朱离为转移他郁结的心思,换了话头:“黛山上那件事呢?”
“最近一次,逞州四月是二十三日下了一场小雨,你说罗家墓前的铜盆里有雨水,还有烧过的纸灰,该是有人二十日左近去拜祭过。”
“嗯。”
“我着仆人问过我家在黛山上的守墓人,他们没察觉有人来罗家墓上拜祭。不过朱大哥,他们的话也做不得准,他们耳背的厉害,平常说话都得喊着。”
朱离笑了笑:“黛山山深人少,察觉不到也是有的。”他看到路边有人贩卖帽子,帽檐宽宽的,用来遮阳不错,便过去挑了两顶,以备两人近日奔波时用。
次日还是大晴天,两人在打铁巷耽搁了一早,中午时已乘马车回柳府,柳吹絮摘下帽子,晒是没晒着,但也热出了一头一脸的汗,他顾不得掏帕子,先拿衣袖在脸上抹了两把:“朱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昨日那老头子有事瞒着的。”
朱离拿手巾拭去额上汗迹:“打铁巷里住户的琐事,十之八九他都知道,不该单不知道杨家的。杨家家主再是谨慎,总还有仆妇下人嘴松的。”
柳吹絮叹了一声:“好在有仆妇下人。”
“再说,他昨日每提到杨家,神色含糊之际,总往我们身上瞟两眼,太明显了。他不告诉我们,要么是我们诚意不足,要么是我们礼数不足。”
柳吹絮嘿嘿笑了两声:“他昨日看我们时我也注意到了,但我以为,他是看我们潇洒fēng_liú,俊逸多才,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朱离咳了一声,也不知夏日里丁着日头奔波,汗流浃背的两人有什么潇洒俊逸,fēng_liú多才,惹人多看的!
柳吹絮又叹了一声:“哎!想不到这老头这把年岁,还贪两坛子酒!”
朱离今日一早从自家商号缘来大酒楼要了两坛好酒,第一家便抱上那老头的屋里,果然这老头藏私,有酒才肯露消息。
朱离也有些好笑:“人无癖不可交,嗜酒不算什么。”
柳吹絮嘟囔了一声:“我就没什么癖好。”
朱离只笑了笑:“逞州离莫阳多远?”
“快马加鞭也得……也得大半天!”实则不到三个时辰,他实在不愿今日下午就往莫阳奔去。
朱离似乎窥见他的算盘,唇角一点宽容笑意:“明日再去莫阳吧。杨家与候家和齐家交好,也是多年前的事了。这次杨家遇难,他们毫无动静,要么是未得到消息,要么……”朱离顿了一下:“咱们贸然上门,不可失礼,留出半日备些礼品也好。”
柳吹絮点了点头:“这候家与齐家,我却一点也不知道,还是问问爹爹这两家的底细。”
“莫阳镇离逞州路程不算近,这两家久居镇上,只怕柳爷未必知道。”
柳吹絮叹了口气,“爹爹一直以为杨家逃难归来,不敢声张,只能低调做人,在逞州又无亲无靠,算得可怜,是以很体恤杨家。”
朱离没做声,心里却颇不以为然,杨家连邻里都不相交,却与远在莫阳的别家交好,说是低调谨慎,却又结识逞州世家柳家。
这家子人,只怕不是柳城以为的那么的无亲无靠,孤苦可怜。
朱离想了想:“这候家和齐家,或者过去并不是普通人家,还是问问柳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