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李承乾有些错愕地放开手。他甚至疑心,自己难道真的想错了?可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多的巧合么?
李承乾惊疑不定地瞧着那个倚在床上的人,喃喃道:“称心,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为何你......”
李承乾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听见床榻上的人,小声地说了一句:“世子,我是房遗直......”
李承乾只觉得刚才的那通话,全都像对牛弹琴一般。无奈如今这副孩童的躯体,就算生起气来也毫无威慑力:“你是房遗直,呵,那我来告诉你,房遗直他连陶埙是什么都不认得,他更不会对青楼女子心生怜惜。他就是个古板到了极致,不苟言笑的老夫子。”
称心望着身前的被褥,怔愣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在换你来告诉我,你哪里像他了?”李承乾的语气很轻,带着点引诱的意思,伸手挑起了称心的下颌:“你告诉我......”
称心几乎就要在那样的目光和问话的夹击下丢盔弃甲。如果李承乾细心一点,或许可以发现,称心的手,一直紧紧地攥着被子。称心头一偏,不着痕迹地闪开了李承乾的手:“世子,你该回去了。”
第52章
李承乾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嘶哑:“ 你真的要让我走?”
称心望着面前不依不饶的李承乾, 敛目道:“世子在我这儿已经待了许久, 也该回去了。回头我让云泽拿些糖糕, 给世子带去吃吧。”
李承乾想起昔日:称心将他当做小孩来哄, 总是随身带着糖糕。李承乾脸上露出了一截笑意,却比哭还要难看:“你莫不是以为,我在你跟前胡搅蛮缠, 都是为了讨糖吃?”
称心抿着唇不说话。
李承乾脸色有些冷:“我今天这番话,要是搁在旁人面前, 他们早就将我当做疯子, 哪会如你这般,默默地听进去, 却又顾左右而言他?”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称心么?”
称心没有答话,他只是默默地朝床里躺下了,只留了个背影给李承乾。
堂堂小世子, 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他哼笑一声:“不管你是或不是, 你只需要记住,我就是掘地三尺,也会将称心找出来。”
李承乾走后,称心攥紧了的手终于松开了。看着掌心处被勒出的血痕, 称心无力地闭了闭眼。
李承乾近在咫尺,那样言辞凿凿地断定他就是称心,的确是该高兴的。可是承认了之后呢, 他从不怀疑李承乾的真心,之前房遗直的一顿闷棍,又一次将几乎沉溺其中的他打醒了。
在那样的场合之下,李承乾可以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护住他,半点不带掩饰,这份情,总有一天是藏不住的。
就算用两小无猜、竹马成双为借口,也瞒不了多久。
到了公之于众的那一天,他是称心,或是房遗直,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一个人被处置是不要紧的,可李承乾,又会再一次失去李世民的宠信。
这恰恰是称心最不想看到的。
李唐的万世基业,容不下一个喜好男风的皇太子。这一点,称心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他想要的不多,只要能够守在李承乾身侧,看着他的爱人,一步步离帝位越来越近,他就知足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