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伍少翻了个白眼:“好姐姐,你有没有和轻嗣说过我平安的消息?”
白蔚冷哼:“你既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我凭什么要告诉他?”
郝伍少为筌中之鱼,自知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悠悠叹了口气,心中想着韩轻嗣如今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他既希望韩轻嗣找他找的要发疯,又担心果真如此,心中矛盾不已。
白蔚见他脸色数变,起身道:“走了——”
郝伍少沉浸在思绪中,难得不赖皮留上她一阵。
白蔚走后,郝伍少心中百转千回计较了许久,终于咬牙站起身,向石穴深处走去。
如白蔚所言,石穴深处连接涡水,走出数百步郝伍少便瞧见一汪银潭,在昏暗的石穴中泛着诡异的光华。
郝伍少打了个寒颤,默念三声阿弥陀佛,仔细注意着附近的动静,缓缓向潭边靠去。
“滴答。”
水珠从石柱上滴入潭中,激起一阵极小的涟漪。
郝伍少如惊弓之鸟一般,听见声响背脊一紧,险些拔腿就跑。
他大喘了几口气,见不是鳄鱼等野兽,绷紧的肌肉总算放松下来,然而一颗心还是余波未平地狂跳不止。
他走到水边,伸脚点了点潭水,见那涟漪波动间似是寒气凛冽,不由打了个寒颤。
郝伍少身体虽已不惧冰寒,然而心中始终有着难以克服的阴霾,那时濒死的感觉尤历历在目,一想到要入水就已浑身寒毛竖立。
他阖上眼,努力平复情绪,缓缓踏出第一步。
脚踩入浅水之中,冰冷的潭水旋即浸湿了布鞋,似是要渗入每一个毛孔。
郝伍少只觉头发都要竖立起来,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缓缓迈出第二步,水淹过了脚踝,凉意顺着小腿向上蔓延攀爬,连手指都颤了起来。
他越走越慢,脑中不断闪过各种过往的画面。
他赤着脚将睡得正香的韩轻嗣踹醒;他被韩轻嗣抱着攀岩走壁,无尾熊一般扒着韩轻嗣不放;他寒毒发作蜷在韩轻嗣怀中汲取热度……
一幕一幕,历历在目。
潭水已淹过膝,郝伍少睁开眼,突然释然一笑,轻骂道:“娘希匹的,怎么跟临死前回忆一生似的。”
他转身向岸边走,笑骂道:“就算要死了,也不能想着你这混蛋去死。”
空洞静谧的石穴中只有水声哗哗,伍少行动间溅起的水花落回潭中,像是风拨动树叶时发出的声响,悠扬而缠绵。
郝伍少临近踏上岸的一刻,忽听身后一声巨响,他身体一僵,扭过头去,只见一只墨绿色的鳄鱼张开血盆大口迅速逼近,猩红的口腔令人作呕,银色的尖牙似能撕碎一切硬物。
郝伍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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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轻嗣在卞安处再问不出什么,满怀心事地随江颜逸下了山。
江颜逸道:“还去铁虎帮么?”
韩轻嗣缓缓摇头:“不了。那人既与天域派有关,应不会和铁虎帮扯上什么关系。”
江颜逸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他憔悴的容颜心中微疼:“那我们现去何处寻人?”
韩轻嗣犹豫了片刻,眼神迷茫地看着江颜逸:“思暇……”
江颜逸心中一动,恍然有种时光溯洄的错觉。
韩轻嗣嘴唇干裂,声音沙哑:“白蔚……究竟为何要灭我韩门?”
江颜逸瞳孔猛地一收,尘封了十年的记忆瞬间泄洪而出,大有将他冲垮湮灭之迹。
他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隔世:“诩之与白蔚本是故交,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是一对金童玉女……然而长大后,诩之却与我两情相悦,相约待我成为星宿宫宫主,再不受制于人后便一起退隐江湖,再不过问武林之事……”江颜逸说到此处已是神情恍惚,目光涣散。
“……门隔流水,十年无桥……便是我与他的约定……”他一身光彩似是转瞬枯萎,颓败如凋花。
韩轻嗣蹙眉,淡淡道:“然后呢?白蔚喜爱叔父,因爱生恨?”
江颜逸垂下眼,缓缓摇头:“白蔚喜欢的人,是我。”
韩轻嗣怔住。
江颜逸阖上眼,沉默片刻后再度睁开,双眸清澈如婴孩:“子凡……你曾问我是否见过白蔚,我知道你与她有血海深仇,那日我一时担心……便骗了你……”
韩轻嗣沉默不语,双眸无波无澜地看着他。
江颜逸苦笑:“她恨的人也是我……你可记得我曾说过青雪剑是魔剑,会噬人心魂,令人坠入魔道?”
韩轻嗣颌首:“如何?”
“他武功境界越高,便愈发迷失本心……他发狂之时六亲不认,连我也伤……走火入魔之人功力暴涨,那时我武功本就不及他,整个江湖上能制住他的也是寥寥无几……我曾被他重伤过三回,有一回昏迷了五日方才转醒,那时他说要自废武功,可我知道他对武功的痴狂,又怎忍心……”江颜逸忆旧伤情,竟是泫然欲泣。
韩轻嗣想起那日自己剑指郝伍少的情形,亦是心头一动。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青雪剑,心中五味杂陈。
“我想尽了一切办法,那时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隐龙蛊的蛊虫……”
韩轻嗣听见“隐龙蛊”三字,猛地一怔,不可思议地瞪着江颜逸。
江颜逸凄迷一笑:“没错,三十一年前,江湖上消失的几人正是我所为,他们俱是万中挑一的精气纯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