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妈妈求你!!”
她带着哭腔说,“冬宇,是爸和妈的唯一希望!他绝对不能毁在你的一念之间,你明白吗?就当妈妈求求你,乖乖地出国念书,好吗?!”
我灵魂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一般,放弃了挣扎,点了点头。
当晚,妈妈没有带我回家,而是带着我坐上了去往上海的列车。
姑妈第二天到上海,妈妈有多迫不及待地将我送走,就连我和冬宇的最后告别也不给我。
犹然记得,当列车缓缓地开动的时候,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喊我。
车厢邻座的一个孩子指着窗外惊讶地说,“爸爸,有个人在追着火车跑呢!”
我不由得循着孩子的目光向车外望去,望见的,却已然是一片荒芜的景象。
大致,我的心,就在那一刻,已经枯朽了。
……
在国外念书的日子,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我已经死掉了。
这么说,好像有点颓废。
可是事实上,不管做什么事,我已是喜怒不惊,甚至学生们最恐惧的考试,对于我来说,也总能平静地面对那些金发碧眼的考官,然后从善如流地对答。
心里,不是没有思念。
我不止一次怀念起那段年少而单纯的时光,在家乡那片美丽的乡野上,我与冬宇无忧无虑的嬉闹,在草丛间打滚挠痒痒。
午后时光,我们一起抱着瓶子去小河里捞蝌蚪,一起爬树去捉知了,我们甚至偷偷地背着大人放野火,失手烧坏了邻居家的草棚,两个人落荒而逃,吓得久久也不敢回家。
回家……我真的好想回家,我一直都这么想,倘若我不是以夏纯的名义出生在这世上,该有多好。
可那是家,却又不是家。
每当回忆泛滥时,心就厉厉作痛。我不愿去想,可如今的我除了这些回忆,还剩下什么?
比离别更怕思念如洪水猛兽,吞噬了我,又陪着我。
直到回国之前,我也并没有多欢喜雀跃的感觉。
对于我而言,故乡不过是一个代名词。
坐着计程车,行过那些无比陌生的街道,我忽然意识到,这八年来,我错过的何止是八年。
下了计程车,我跟着妈妈走进一栋看起来崭新的高档公寓楼,我想着,老的楼房拆迁,一定给了一笔不菲的补贴。
电梯里,妈妈笑眯眯地对我介绍说,“我们家现在住在十四楼,当初拆迁,轮到我们摇号,社区主任说,交个一万块,可以自助选楼层!我们特别挑了这个楼层,采光好,景观房,三个房间都朝南,我们特别给你留了一间带阳台的大房间!”
我不说话,默默地打量四周。
妈妈又道,“这个小区物业很好,平时都很安静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刚掏出钥匙,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试探着问我:“夏纯啊,你从学校毕业一年多了吧。”
我默默地点点头。
她也察觉到了我的冷淡,却仍旧试着和我交流,“打算什么时候回国?我们都盼着你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