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妹叹一口气,说道:“大哥,你……你真是糊涂了。”
“哪里,哪里!”苏胜海几个人赶了过来,笑道:“大哥,真是英雄不减当年啊。方才,小妹与我兄弟三人说话,小妹还在夸大哥德高望重,明辨是非,这越水妖剑何去何从,便请大哥决断!”
“哎”苏胜人笑道,“那个海飞花既然已经归入小妹门下,师命自然难为。只要小妹一句话,这丫头还不乖乖地交出越女宝剑来?小妹,你不会是贪图这越女剑才收她做徒儿的吧?”
苏小妹瞪了他们一眼,说道:“一把剑有什么稀罕的?只是飞花这丫头性子极高,你们还需好言相待,与她讲明道理,相信她不会在乎的。但若是一味强要,她便是死了也不会答应的。”
苏小妹摇头,一个劲儿地只是说难。苏胜己却已经等不得了,回过头来嘱咐下人道:“你们快去把贤侄请来,记住了一定要好言相邀。”几个下人出去了。
苏小妹看着几个人的背影,突然觉得似乎哪里有一些不妙了。果然,一会儿就听得海飞花扯开了莺儿一般的嗓音,嚷道:“苏小妹,你……你这老妖婆,给我滚出来!谁要做你家的徒弟啦?”
众人脸色一沉,便看见海飞花双手攥紧了宝剑,跑了过来,把那一些下人们拉得远远的。苏小妹急忙出来,一见海飞花一张小脸早就气得通红了,急忙说道:“飞花,你听我说……”
海飞花杏眼一睁,怒道:“我不听!”手腕一抖,宝剑好似一片秋水泼洒出剑鞘,剑锋一横气道:“你们苏家不就是想要这越女剑么?怎么,明里来抢拍辱没了祖宗威名,就想出来这中下三滥的招数,暗地里来偷?”
“放肆!”众人一齐呵斥,苏胜海身后几位随侍的得意弟子甚至拔剑出鞘,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们灵霄剑庄要取你的狗命比碾死一只臭虫都容易!”
“哼!”海飞花一挺胸膛,说道:“好啊,那么咱们便比试比试,看一看到底谁是臭虫了!”说着,剑锋一颤,望着几个人横劈竖削过来。
几个人相视一笑,把宝剑抱入了怀里,只等她逼到了近前,依着师父教的法儿,手臂一翻倒转了剑柄,望着她的剑脊上点将了出去。这一点亦是用上了几分内力,海飞花看他出手不善,急忙横转了剑刃迎将上去,就要把他的剑柄劈作两半。不料,那后生也趁她变势的当儿,宝剑往下一压,“铿锵”一声,宝剑出鞘了一尺有余,剑柄斜刺里点出,正好击在了海飞花的左腕的裂骨处。海飞花面色一变,整个人儿退了几步,摇摇晃晃地险些跌倒。
那几人好不得意,逼上一步,说道:“你分明用的是刀法,这宝剑定是偷来的!还不快把这赃物交出来!”
海飞花手上疼个不停,嘴巴上倒也硬气,说道:“呸!井底之蛙,坐井观天!我家的剑法就是这么练的,不行么!今日败在了你们手上,只是因为本姑娘有伤在身才给你们讨了便宜,有本事的等我养好了伤,咱们再来比过!”
苏胜海几人哈哈大笑,说道:“你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我们便等你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咱们再来此比剑。你若能比得过我们苏家的后生们,我们苏家从此便绝不与你为难,这灵霄剑庄任你来去自由。若是你输了……嘿嘿,便要把这越女剑交出来!怎么样,你敢不敢!”
苏小妹扯一扯海飞花的衣袖,摇头示意。不料海飞花正在气头上,专门与苏小妹对着来,才不领她的美意。一扬胳臂说道:“比就比,谁怕谁!到时候,你们别后悔!”说着,一扭头走的远了。苏小妹瞪了苏胜海一眼,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海飞花气呼呼地走了半晌,苏小妹也不敢跟她搭话,只在身后随着,看她头花儿跟着一跳一跳的,灵动了一片娇艳。苏小妹看着出神,忽而记忆起了十六年前的那日,自己亦是这么一身的妖娆红妆,仗剑直闯北军大营……想着想着,鼻子一酸“砰”地一下撞在海飞花一根硬邦邦的脊梁骨上去了。
海飞花一个踉跄往前扑了过去,摇摇晃晃地总算稳住了身子。苏小妹看她俏立于漫天流霞之上似真似幻,忽而身子一颤,便即软瘫瘫地倒在了地上,仿若那璞玉褪去了冰冷坚硬的外表,只剩下纯澈无瑕的内里,低声哭泣了起来:“你又跟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笑啊,笑啊!你们都来欺负海飞花这么一个野孩子!”
苏小妹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走到海飞花身边,拿手抚着她的一颗脑瓜儿,笑道:“这才是丫头的真性情么!”
海飞花霎时间就把这“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江湖义气抛到了九霄云外,“哇”地一声袒露了少女情怀,积攒了几十年的种种委屈与不平统统地化作了泪雨滂沱而下,润酥了一片花红。苏小妹心弦一动,立时把她搂进了怀中,与她玩笑道:“傻丫头,不用怕。娘亲在这里呢,谁又敢欺负我的乖女儿啦?”
“娘亲?”海飞花抬起了一双朦胧泪眼望着苏小妹模模糊糊的面庞仿若梦中,小小的脑瓜儿胡思乱想了一番,终于摇一摇头说道:“你不是……”
苏小妹知道她哭得糊涂了,偏偏要占她这个便宜,嘻嘻笑道:“小丫头这些年野得很了,怎么连娘都不要了?若是你爹爹知道了……”一句话儿还未说全,那一边海飞花打一个哈哈,倦倦地说道:“你又要占我便宜,当我不知么?……”脑瓜儿一歪,又昏昏沉沉地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