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忙着走亲访友的马红兵并不知道他的家人因为他的前途都背上了沉重的道德枷锁,昧着良心与沈家断了来往,当然若是知道了,以马红兵嫉恶如仇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加以反对的。
在他看来,沈家与赵四这个敌特定然有关系,没有找到证据证明并不能说明沈家没有嫌疑了,身为一个将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战士,马红兵能看沈家顺眼才怪呢!
甚至他还殷殷劝导了韩齐修,在他看来,韩齐修同沈家丫头走得实在是太近了,太没有原则了!
可韩齐修是那肯听劝的人吗?
一听马红兵说沈娇与敌特有关系,韩小爷立马就翻脸了,凤眼微眯,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马红兵,不消三分钟,马红兵便冷汗直流,腿肚子开始打颤了。
韩齐修轻蔑地看着他:“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小爷?连站都站不稳的软蛋,这是最后一回,再有一回,信不信小爷让你立马就转业。”
马红兵当然知道这个小霸王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虽害怕失去前途,可还是不死心劝道:“赵四是敌特,沈家肯定脱不了干系,齐修你就不怕连累你二叔吗?”
韩齐修冷冷一笑:“赵四是不是敌特可不是你马红兵说了算的,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马红兵吼道:“我是一名战士,怎么可以见你走上歧途?”
“战士?呵呵,连人都没杀过的软蛋也配称战士?你可别侮辱战士这个称号了!”韩齐修嗤之以鼻,顾自走开了,懒得再搭理这个自以为是的人。
赵四若是敌特的话,海市可不会太平这么多年,以赵四的本事,杀死几个政府官员或是制造一些暴乱,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据他所知,赵四之所以收手,一是因为好友身亡心灰意冷,二则是不想对同胞下手,这才隐姓埋名去了海市,说起来,死在赵四手里的r国人可不在少数,认真论起来,赵四也是响当当的民族英雄,马红兵连他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上!
若非如此,他又岂会放过赵四?
至于桃夭这个女人,根本就不足为虑,二十几年的富太太生活早已将她变成了内宅妇人,现在她满心满眼想的怕是如何才能夺得顾家家产吧!
他韩齐修可不是那些老古董,一点都不知灵活变通,这个世上没有永久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朋友,别看现在同那边搞得水火不容,跟乌眼鸡似的,哼,这不过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两边定又会亲亲热热地成一家了!
到时候赵四说不定还能成为座上宾呢!
现在又何必弄得鱼死网破?
做人留一线岂不是更好!
韩齐修年纪虽不大,可他自有一套江湖生存法则,人在江湖,最要紧的便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总比赶尽杀绝更好一些,不得不说,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他的这套法则还是很管用的,助他良多。
当然,饶人的对象自是与众不同的,像朱家那种臭虫自然是赶尽杀绝为妙!
正月十二,马红兵要回部队了,他是一人归队的,韩齐修让他给韩二叔带话,就说他事情还没办妥,等办妥后再回去。
马红兵也没怎么多劝,同他父亲马队长打了声招呼,让马队长不要去管韩齐修的事,就跟平常朋友来往就好,马队长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韩齐修是儿子部队领导家的孩子,咋能当成平常朋友呢?
自是要好好招待才行的,再者马队长也存了私心,想着让韩齐修高兴了,能回去在首长面前说儿子几句好话,这样他儿子的前途可就平步青云啦!
因着马队长的刻意讨好,韩齐修在农场的日子过得那叫如鱼得水,滋润得不行,想干啥就干啥,比在部队呆着可要舒坦多了。
沈家兴的打虫药已经制好了,效果还不错,吴伯达拿回去试了试,竟洗下来好几只虱子,吓得钱良也赶紧去洗了,同样洗出来几只。
说起来他们已经尽量讲究卫生了,可西北这一带严重缺水,喝水都困难,就别提洗澡了,一个冬天都不能洗一回澡,再加上成天同当地人一道干活,饶是钱良这样讲究干净的人,也避免不了长虱子。
沈娇也被吓得不轻,赶紧拿药洗头洗澡,幸好,她洗澡洗得勤,身上一只虱子也没有,很干净。
沈家兴他们初十就开工了,主要就是铲雪,将积雪铲了收到雨窑里,存着夏天用,农场一年的吃喝用可都在这些雪上了,运气好春天还能下几场雨,运气不好可就得挨饿了。
沈娇倒了一小瓶打虫药,再揣了几个菜饼子,小跑着去了朱家,朱富贵让曾志军吓了吓,初九就窜出去了,石头娘则同男人一样出工铲雪,断了手脚的胡大娘则还在床上躺着,没人搭理她。
朱四丫在院子里洗衣服,趁这几天有雪,大家都抓紧时间洗澡洗东西,朱家的这些活自然是朱四丫干的。
沈娇冲她招了招手,朱四丫眼睛一亮,忙走了过来,两只冻烂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沈娇都能看到伤口里的红肉,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快吃吧!”沈娇将菜饼子递给她。
朱四丫拉着她去了屋后边,这才接过一块菜饼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她实在是饿坏了,已经顾不上同沈娇客气了。
“这些都吃了吧,一块哪里够。”沈娇把剩下的饼子都塞给她。
“一块就够了,剩下的娇娇拿回去自己吃。”朱四丫断然拒绝,现在家家户户都闹粮荒,她哪能吃那么多,一块就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