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十点, 夜生活仍在持续,离结束还有点儿距离。
28栋底下停着警车,不少居民在那儿议论纷纷, 506对门跟隔壁都出来了,包括楼上楼下,他们半是好奇,半是恐慌。
小区里从来就没出过命案。
封北眯着眼睛吞云吐雾,两天前在火车上遇到胡韵,她说要去t市,托自己来探望一个住在花莲小区的旧友,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让她亲自从t市那边跑到这里?
高燃提着水果的手冰冷,他靠边站,尽量不妨碍到警方查案,“小北哥,我记得胡小姐是有一条围巾。”
封北夹开烟问,“有吗?”
高燃说有,他的语气笃定,“那天在火车上,我去接水来着,发现她把包落在水池边了,就提醒了她一声,当时她拉开包的拉链把半包纸巾放进去,我随意瞥了一眼,看见她的包里有条围巾,她应该是上车后拿下来了。”
封北已经习惯少年敏锐的观察力,“围巾的款式,颜色。”
高燃回忆了一下,“紫色菱形格子,格子是黑色的。”
封北弹弹烟灰,“你学文,成绩会比学理要容易提上去一些。”
高燃不以为意的撇嘴,“我不爱背课文。”
他把话题扯回去,“那条围巾肯定会被凶手毁尸灭迹,查不到什么线索。”
“案子的事儿让石桥队里的人来处理。”封北看看手机,“不早了,我送你去你小叔家。”
高燃说又不远,就在小区里,离得近,“等会儿。”
封北看出少年眼里的东西,他很熟悉,毕业那会儿刚到局里,自己也是这样,对案情特别执着,有那股子信念支撑着,几天几夜不睡觉都不觉得疲惫。
石桥底下的人在问街坊四邻。
邻居们对506的住户态度两极分化,男同胞们都很平和,说没怎么碰到过,不熟,不清楚是做什么的,更不晓得她跟哪些人打交道。
女同胞们却是一致的鄙视,轻蔑,甚至是嘲讽,像是在评价一件臭气冲天的垃圾。
“那女的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就是,这么死冷的天,我们都裹的严严实实的,就她穿个裙子晃来晃去,骚得很,不是出去勾|搭男人,鬼都不信。”
“我三次遇到她,三次都从她身上闻到很浓的香味,喷的那种香水可是高级货,铁定是哪个相好送给她的。”
“她屋里死了个人,我看十有八九跟她脱不了干系!”
一个刚加班回来的中年人被问,他脱口说了一句,“开按摩店的。”
楼上蹬蹬蹬冲下来一个妇女,揪着他的耳朵就骂,“说!你是不是常去她那儿?”
其他人都往这边看,中年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气的一把拿掉妻子的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要脸?”妇女骂得起劲,好像看准了她男人跟506的住户有一腿,“你他妈要脸,能知道那骚|货开按摩店?”
她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前两样,尖着声音哭骂,“大家伙都不知道,就你知道,姓王的,你了不起啊,太了不起了,今晚你要是不把话给我说明白了,我跟你没完!”
“神经病!”
中年人没脸待下去,骂了句就推开妻子回家。
见一个警员跟在后面,看样子是要继续问情况,妇女一口气卡在嗓子眼,急急忙忙往家跑,生怕跑慢了一步,错过她男人在外胡搞的信息。
石桥从屋里出来,“我这边让人查了,死者是今天上午从t市过来的,下午两点四十五到站。”
封北把烟屁股掐灭,“小区的监控呢?”
石桥说看了,“死者出现在画面里的时间是六点四十五,走得慢的话,她从正门口到506需要十几分钟。”
也就是说,凶手事先藏在506,死者进门倒杯水,刚去杂物间就被遭到袭击。
可以看到28栋楼的几个监控都没有发现可疑人物的身影。
高燃在一旁听了会儿就主动走开一点。
他有两个猜测,一,凶手对小区很熟悉,知道怎么全身而退,住户了解不到那个程度,保安可以,送牛奶送报纸那一类的工作人员也可以,还有就是小区的施工人员,或是参与的设计者。
二,凶手要杀的可能不是胡韵,是506的住户,也就是她那个朋友,她倒霉,成了替死鬼。
如果真是这样,那506的住户就危险了。
等石桥走后,高燃把自己的分析告诉男人,“小北哥,你觉得呢?”
封北低头凝视着少年,不语。
高燃又喊了声。
封北揉揉少年的头发,“你想的,跟我和石桥想的,基本相符,凶手错杀了胡韵。”
高燃说,“那直接调查506住户的社会关系就行。”
“要是能这么简单,皆大欢喜。”封北望着楼道小窗户外的夜色,“这个点该回来了。”
他刚说完,就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楼底下传来,“怎么回事啊?堵这儿干嘛?一个个的都不用睡觉了?”
高跟鞋的嗒嗒声从远到近,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烫着波浪大卷,风韵犹存的瘦高女人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来人正是506的住户,这一点从邻居们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
高燃想到了火车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同样在这样的天气穿的裙子,露着大白腿,妆容精致。
美是美,就是会冻着,肯定不好受。
两全其美的事儿有,极为稀少,碰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