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凉到七八分,夏元璃才端着喝了。满嘴都是又苦又涩的茶水,夏元璃闭了闭眼,咽了下去。与此同时,她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她一直以为她可以将孟阶忘掉的,回来后的这半年多里,她不仅没有将孟阶忘记,反而对他的记忆越来越深。尤其是半夜醒来,她看着黑漆漆的夜,就会想起前世的点点滴滴。
“柳叶。”夏元璃将茶钟放到桌子上,轻轻叫了柳叶一声。
柳叶看到夏元璃眼角的晶莹,却不敢吱声。她抬头看向夏元璃,小声的问,“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夏元璃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问道,“柳叶,我刚刚听外面的小丫鬟说,今年的新科状元来拜访父亲,是真的吗?”
“嗯。”刚刚出去泡茶的时候,柳叶也听说了,她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状元郎带了他夫人一起过来的……”
夏元璃正低头摩挲着炕几的角边,闻言猛然抬起了头,“你说孟阶带谁过来的?”
柳叶被吓了一跳,她看着夏元璃因为惊诧而变形的脸庞,支吾着道,“他……他夫人……”
柳叶说完就觉着不对劲。她看着夏元璃突然像被抽离了所有气力一般瘫倒在床上,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曾听荷香姐姐说过,小姐喜欢老爷的一个学生。难不成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柳叶瞪大了眼。她虽没亲眼见过状元郎,但听别人说状元郎似乎长得很是俊朗。可他有妻子了,而且好像是怀孕了?
“小姐……”柳叶咬了咬嘴唇,皱着眉看向一脸哀伤的夏元璃。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吧。”夏元璃用尽力气撑着小炕几坐起来,面无表情的和柳叶道。
柳叶有些担心,她踌躇了一会,还是出去了。
门被掩上,传来一声‘吱吖’的声音。她扶着小炕几,大口大口的喘气,也不觉得哪里难受,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脸颊落下来。
她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可泪水不停地掉,心里头便也开始蔓延了一股痛意,先是胸口,再往下,痛的她几乎不能呼吸。
夏元璃捂着脸,还是哭出了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宋琬?为什么孟阶心里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个人?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选择了她?
夏元璃哭的像个孩子一般,不能自已,就好像这么多年的委屈终于发泄了出来一样。
明明前一世是宋琬头一步嫁给了神宗,是她不要孟阶的。为什么孟阶心里面还全都是她,就是一点点的空隙都不曾给她?
她让父亲逼迫孟阶娶她,她以为一点点的,孟阶就可以喜欢上她,爱上她。可不管她怎么做怎么努力,孟阶从未给过她一分回应。
还在新婚那一夜,就告诉她,“我可以娶你,可以给你我夫人的名号,但也仅限于此。”
他真的说到做到,她嫁给了他两年,独守空房了两年。
第一百零八章
书童进屋禀报, 不一会又出来和孟阶拱手道, “孟公子, 阁老让你进去呢。”
书房的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孟阶点了点头, 拉着宋琬走了进去。
屋里燃了檀香, 闻起来很让人心静。靠近窗前的地方摆了一张桌案,夏冕就坐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白鹇图案补子服的男子。
孟阶俯身给夏冕作揖, 宋琬也跟着恭敬的行了一礼。夏冕朝他们摆了摆手,道, “你们来了。”他打量了两眼孟阶身后的宋琬,温和的笑了笑。
“这是翰林院的赵侍读。”夏冕指着一旁的男子给孟阶介绍。
赵熙之是前科探花, 在翰林院做了一年的编修, 如今已升任从五品的侍读学士。他也是夏冕的学生,学问不错。
早在保和殿唱名那一日,赵熙之就见过了孟阶。当时孟阶还要游街,他还没来得及给孟阶打招呼。
“恭喜啊师弟。”赵熙之笑着和孟阶拱了拱手。
孟阶也和他颔首一笑,“师兄。”
“你先过去吧。”夏冕看向赵熙之, 顿了一顿, 又说, “等明儿下午,你再抽空过来一趟。”
“是,老师。”赵熙之点了点头,拱手退了出去。他走到宋琬身边时, 不免多打量了两眼。
宋琬也看了看他,眼神里一时有些复杂。
夏冕入狱后,赵熙之便被众人推为清流派之首。他口口声称要讨伐谢光那些鼠狼之辈,暗地里却投靠了他们,还置孟阶于不仁不义之地。
那些骂孟阶的文人学子,大都是他指使的。
后来,孟阶早他一步入阁,他还愤愤不平,煽动民众在大街上将孟阶的撵轿堵住。其中一个卖肉的还拿了刀扔向撵轿,要不是寇怀及时出手,恐怕就要出了人命。谢光倒台后,赵熙之才露出了真面目。
他逃到浙江一带,又勾结倭寇,残害百姓。李崇庸派了孟阶去捉他,最后在一艘小渔船上找到了他,原来他是要偷渡到倭国去。
他自知坏事做近,被捉回去只能是死路一条,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跳下了船。后来,有渔民在岸边打捞了一具尸体上来,正是赵熙之。
他全身都泡的浮肿,已是分不清面目了,众人是根据他身上的箭伤才辨别出来的。这个伤口是他趁乱逃走的那一夜,孟阶射出来的,就偏了心脏有半公分的距离,还能活下来也算他命大。
宋琬还听人说过,被打捞上来的赵熙之右手紧紧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