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斧没插话,耳边似有群鸟一样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好歹绿最后还是挑出她最满意的菜。
这一瞬间,王斧的心再次浮动起来,之前半路想的,立马跟这个蠢女人离婚的想法被打消。
起码还是个女人,不聪明也成,能填饱他的肚子。
绿的手艺着实不差。
绿强打着自信心跟老人家商讨好价钱,其实她一点都不清楚这边的货币。
“当家的,给钱了。”绿提醒着,菜已经包好被她拿在手上。
女人的手虽粗糙,但还是小小的,菜朝上摆着,手就被盖住看不见了。
“多少?”王斧从兜里揣出钱包,黑黑长长二折形。这年头用钱包的人很少。
王斧是混的人,可他又不是强盗,当然会带钱出门买东西。
在老头看来,这个后生就是不缺钱的了,“一毛。”老头心里乐,年轻女娃一聊就知道没买过菜,他就占了点便宜。
看后生这个劲头,自己今天白瞎摆了一天的辛苦终于能得到些回报!
王斧看着他,没说话,掏出两分钱扔到担子上的菜,“老头,这么大年纪还是讲点良心——”拖长的尾音和看似不经意的目光摄住老人不敢回嘴。
老人讷讷,随后挑起担子闷声走开,他不傻呐,后生可比他能吵架能打架。
绿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绿还是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王斧看了一眼笨女人,不发一言向回走。
绿委屈跟上,她也想变聪明呢。
☆、男人女人
绿还是被电灯惊吓到了。突如其来的光线,笼罩了整个房间,她小心翼翼地,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一惊一乍。
似猫一样圆的眸子却暴露了女人的一切小心思。
绿知道自己还有很多要学!大拇指不经意间又搓了一下食指,关节在小手上显得粗大,肤质也暗淡黑沉。双手倒真是不大,小小的。
房间里纤毫显现,绿看着相公进了最东面一间房,迈着小媳妇步跟上。
男人掉头,笔直的双腿立住,黑色外裤灰仆仆。橘黄的灯光打在男人头上,鉴于身高差距,绿只能看见相公额前头发,油腻也板硬。
相公有点脏!绿在心里小声说。随后嫣红染上脸庞,她知道这是因为相公之前未曾成亲,无人打理。而且——
听过府里的娘子们叨叨过成年男子,绿总结下来就是,男人越是没空收拾自己,在外边越是忙,越是有面子。
绿对于未曾接触过的事物的认识,都是通过这些娘子和嬷嬷口中得知了。对此,绿通常深信不疑。
斧眉间蹙起小山,低下头看着面前老鼠样的“新婚妻子”,狭长的眼睛带着说不出来的阴鸷。
“啧——”语气携满不经意。
“嫁人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吗跟着我事情就会自己做完吗?”重心落在一条腿上,弯曲着单腿,自有糜烂气息,还带着黑暗。不怎清明的眸子上眼皮慵懒提上。
斧实打实地把绿给拦在门外。
“没有。”绿飞快回复,深深看了一眼斧。“可是还没看婆婆——”府里除了主子们和得近的奴仆,大部分的下人都是老爷在当地招收的,所以官话说得并不标准。
绿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官腔自是不标准。婆婆两个字被她念得又低又糯,像刚煮滚了的甜汤圆珠子。意外香甜。
男人的耳朵不受控制地微微动了动,站直了身子,认真对视这个好娘老子翻遍荒山野岭,给他找的——女人。
相公这是生气了吗?
绿忧虑地对视上了斧,眼珠子大大圆圆,盛满自责——她是饿着相公了吗绿又看向斧的肚皮。她懂相公是希望她去做饭,可是婆婆也很重要!
斧天生体质的高瘦,更何况实在黑衣的衬托下,所以肚子少有鼓起,常是瘪的。
嬷嬷说过,必须要孝敬公母,不能破坏规矩。绿将视线又停留在斧的眸子上,这件事她要坚持!黑曜石般的眸子闪出光彩,将寡淡容颜衬出了几分颜色。
貌似正要好好开始婚后生活的绿其实心里很是慌乱,如今她已经举目无亲,虽然不知相公为何接纳她,并给予了她爱意,但就这给了她逃避未知现实的理由——
她首要的事是回复相公的爱,而不是去思考现状,这里是哪里发生了什么默默催眠着自己。这能让她避免焦急与苦恼,让她镇静。
一如当年安静生长的姑娘,问题来了就逃避掉,安安稳稳长大了的结果就是——
斧看着面前这个脑袋拎不清的傻女人,深呼吸。他可没混到打女人,并且勉强还算得上是“自己的”女人。
蠢婆娘!
扯出不带善意的笑容,眉毛平整,完全没有弧度,也代表着男人不悦情绪,“乖,你现在去做饭,家里哪里需要收拾你就收拾,有事我会跟你说,空闲时间你就——”男人语音一顿。
“我会刺绣!”像争夺冠军一样,绿立马接上斧的停音。两只小手都抓着衣服下摆,两眼亮晶晶似是能与从女人身后射来的亮光争辉。
绿此时被陌生环境刺激下,机体产生的巨大恐惧笼罩了,急于摆脱恐惧感的她,思维能力已经很低了,根本不能察觉到斧的情绪。
“对,你就刺绣,你自己找找,家里还有针线。”斧完全是在敷衍绿了,女人只要不出去给他添麻烦,他就当家里养了个保姆,还能伺候上床。不亏。
虽然又丑又蠢!
男人可忘了保姆可不会给主人家生儿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