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哑然。想不出如昕之兄这样的昂藏丈夫,怎么就对送礼一事非同一般的热衷?
说他心思细腻吧,每回送的东西又总有那么一点另类。
“这是……鱼?”少年大夫语含惊奇,“居然还是活的?”
“东海奉上的贡物。”
“贡物?”
少年大夫自觉见识浅薄,从来没接触过贡物这般“高大上”的存在。
“嗯。”
“这是什么鱼?”郁容围着小小木桶,被挑起了兴致,右手指探在水里搅了搅,“好像从没见过。”他对海鱼认知不多,没穿越前,常吃的也多是河鲜。
“嘉鱲。”
“啥?”
聂昕之又重复了遍鱼的名字。
郁容囧了囧,仍是弄不清对方说的是哪两个字,真是孤陋寡闻了。
听都没听过的鱼,自也搞不懂是怎样的吃法,看外形,这两条鱼长得不算稀奇古怪,暗想着红烧的话应该没问题?不过,这深更半夜的,没必要纠结怎么烧鱼,等天明了再说。
便将木桶搬到了窝棚温室,那里比较暖和,想是放一夜鱼不至于被冻死吧?
鱼有没有被冻死,郁容不知道,因为第二天一大早,他发现水桶已是空空……两条鱼没了影。
呆了呆,半晌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喵~”
郁容倏地回神,一个跨步,走到盆架下,踮脚将三秀抱下来:“小三,说,是不是你偷吃了我的鱼?”
三秀歪着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茫然又无辜,甚是可怜。
掰开了三秀的嘴,检查了一下……看不出所以然。
“不是你?那是哪个?”
松开了三秀,郁容去找赤炎将军与桑臣了,满院子找了个遍,终于在堂屋的瓦顶上看到了两只猫儿。
郁容仰头盯了半晌,心塞地放弃找他们算账的想法。
猫不教,主人过,他居然这么自信,以为自家的猫不会偷吃。活生生的两条大鲜鱼,大喇喇地放那里……不是故意考验那几只的猫品吗!
“怎了?”
郁容转头看向男人,心里有些虚:“没什么……”眼珠子转了转,忽是问,“那什么嘉鱲是不是挺贵的?”
聂昕之稍作思考:“价值在四五百贯之间。”
四五百贯?!两条鱼差不多就是千贯了!盘算一下,当下他所有的身家加一起折现,连他本人带三只猫一起卖.身……怕也换不到这么多钱吧?
败家如郁容也不由得有些“崩溃”。
聂昕之疑虑地看着他:“劭真?”
郁容努力平复心里的“悲愤”,语气歉然:“抱歉,昕之兄。你昨天带来的鱼……”有些难以启齿,“被家里的猫吃了。”
聂昕之似乎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沉默了少刻,复又出声:“明年冬天,再取数条予你享用。”
“别了。”郁容摇头,“我怕吃着会卡嗓子。”
聂昕之表示:“嘉鱲少刺。”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聂昕之语气淡淡:“吃食而已。”
郁容:“……”
不跟壕计较,平白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我家猫主子好会享受,”郁容一贯心大,郁闷了没一会儿,心情便又开阔了起来,笑道,“四五百贯一条的鱼,肯定很好吃吧?日后他们会不会吃不下普通的猫食了?”
贡物诶,真是皇帝般的享受!
聂昕之认真地回答:“滋味寻常。”
郁容瞥了他一眼,表示半点也不信。
“嘉鱲稀极,”男人略作解释,“居奇罢了。”
郁容听了,好奇问:“到底有多稀奇?”
“盛产之季,每季不足百尾。”
“……”
让家里猫吃了那两条鱼,郁容觉着自己着实罪恶深重。
“勿须多思。”聂昕之平淡地安慰了这句。
郁容默然稍许,遂又笑了,点了点头,没再讨论这个让他心塞的话题,转而道:“昕之兄有空没,我等下去采购年货,你可要一起?”
毫无意外,聂昕之接受了邀请。
于是,原本打算去镇子上采买的郁容,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远赴雁洲购物。
——昕之兄的宝马,可是名副其实的千里良驹!跑一趟雁洲,不到半个时辰的事儿。
时间还早,纵马赶到雁洲城时才不过辰正。
有了之前大采购的经验,郁容先找了个跑车的,直往市集而去。
根据传统习俗,过了二十三便是年,繁华如小雁京,简直是寻常赶集日两倍的热闹。
看着摩肩接踵的人流,郁容不由得心生一丝退意——完全错估了形势——又想到越靠近新年,办年货的人就越多,唯有硬着头皮,往人群里挤吧!
说起新年,首先就想到换新装。
不过,郁容之前买了许多的布匹,前儿裁缝全部做成了新衣服,没必要再费这个钱。
第二样是桃符。
这几年逐渐流行起了春贴,他自己会写,便没打算买。
站在杂货铺子前,郁容拿起一块桃木片,征询着身侧的男人:“昕之兄,你说我买这个如何?”
桃符上雕刻的人形,狞髯张目,举刀持戟,作降魔之姿态……尽管没刻写人名,众人却皆知其指代之人。
聂昕之低眉:“随你。”
反应也太平静了吧,无趣!
这样想着,郁容笑盈盈地指了指摊子,对商贩说:“麻烦店家取那几块。”
店家堆着满脸的笑:“小公子何不再来几张天行贴儿?贴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