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回到酒店的温悟楚也是辗转反侧,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他原本想和所有一夜未眠的人群一起,投入到狂欢的海洋中。然而,身边还有两个肉植君要照顾,并不方便。
窗外一夜的烟花焰火,明明是在二十几层,温悟楚都能闻到刺鼻的烟火味。
酒店内外都是狂欢声,呐喊声,人们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没有人因为这些嘈杂声而心烦意乱,他们只有那么多年压抑在心头的情感需要发泄。
翌日。
天蒙蒙亮,狂欢了一夜的人群终于有了些许疲惫,沉沉睡去 。
街道上徒留着鞭炮的残余,破碎的酒瓶,还有彩带与标语。
这一夜,激动的人群冲破了市政禁止放鞭炮的要求。
这一夜,人们忘记陌生人间的保持距离。
所有人都因为一个梦想的实现而一起拥抱。
温悟楚走到酒店楼下,找了一个靠窗沿街的位置上网。
此刻除了窗外打扫的清洁工,大堂在等待的服务员,也就只有温悟楚在这个点醒来。
温悟楚上网查看新闻。
没有加入昨晚的狂欢,他心底有些许遗憾。
所有门户网站的首页都是华国队出线的消息,戚靖泽的美颜像病毒一般无处不在。
微博的第一热门是#家祭无忘告乃翁#,而#华国队出线#仅仅排在了第二名。
温悟楚还以为是调侃的段子,调侃终于等到了华国队再次出线。然而把话题点开,温悟楚才发现竟然是一个煽情的话题。
昨日出线后,曾经的黄暴风记者林景发了一条长微博。
想到昨日和这个有个性的记者坐在一起,温悟楚颇有兴致的点开了长文。
林景自从戚靖泽出现后,报道风格大变,从嬉笑怒骂加□□风转变成正经严谨风,而他昨日他发的微博竟然是煽情催泪风。
【在记忆里,父亲是冷静严谨的,就像他的爱,也是沉默无声的。
从小到大,唯一能看到父亲像个孩子一般欢呼雀跃,也就是在看华国队踢球的时候。
他喜欢自己一个人看球,坐在电视机前,桌上放两罐冰啤酒,头上绑上国旗图案的红布条。
记忆里,他好几次面色潮红,激动的和我说“这回的抽签超级好,稳稳出线”“今晚打平就能出线了”。
然而每次的结局,都是他关上电视机,一个人沉默的喝着闷酒。
这个时候,他就从一个激动的孩童,重新回到了一个走入暮年的老人。
再后来,他看国足时候变得越来越沉默。
我会和他开玩笑,我说你这一生,都等不到华国队再次出线了。但好歹你还曾经见证过,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他也看开了不少,说如果等不到,那么国足出线那天,家祭无忘告乃翁。
只是人生中有些话不能乱说,一语成谶,父亲他于去年去世了,癌症晚期。
我从来不敢奢望华国队这回能出线,这几个月见证了奇迹,心潮似海,难以平静。
就在刚刚,我和所有的记者朋友举杯狂欢,忘了我们是对立的媒体,忘了我们还要去拼命抢占新的话题。
或许此刻我能读懂父亲的情感,那种压抑在心头太久的情绪,那种等待了太久触碰不到的梦想。
我在球场的角落敲下这段字,此刻我好想驱车回家,告诉他这个消息。
抑或者,我的母亲已经第一时间把消息烧给他了。
如果父亲再活一两年,或许就能不留遗憾。
如果华国队早四年拥有戚靖泽,或许很多人都不会心有不甘的离去。
只可惜,没有如果。】
温悟楚看着电脑,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桌上没有纸巾,他只能用袖子擦拭眼泪,一直到袖子变得湿漉漉的。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太严肃,不爱说话,他们之间最轻松的时候,就是一起看足球聊球星的时候。
父亲经常半夜看球,他也会爬起来和父亲一起看。不幸被母亲发现,两人就会被臭骂一顿,这个时候,他和父亲成了患难之交。
直到有一夜,他们仍然半夜爬起来偷看球,当喜欢的球队进球后,他捂嘴狂欢,想要和父亲庆祝,才发现父亲头靠在沙发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那时候他才发现,父亲开始老了。
如果父亲没有车祸离开,看到了昨夜的美梦,或许也会情到深处难自控,或许也会像个毛躁的青年,跑到街上和陌生人撸串干杯。
忽然,一张纸巾出现在温悟楚眼前。
温悟楚抬头,发现是柏晟修。
晨光里一身白衣的柏晟修,此刻像个天使。
温悟楚红着眼睛,道了个早安。
柏晟修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大概猜测到温悟楚心里所想,从后方圈住了温悟楚。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见证每一个重要时刻。”
温悟楚脑袋哭得有些发懵,再加上一夜睡不安稳的糊涂,此刻他并没有听出,这是多么郑重的告白。
大堂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温悟楚急忙把柏晟修带回房间,毕竟柏晟修也算公众人物,出现在这种场合会引起骚乱。
回到酒店的家庭式套房,温悟楚一开门,就看到已经醒来在吃鸭脖的薛景睿。
“楚楚,你看靖泽哥。”薛景睿用油腻腻的手指指了指电视。
电视里在播放的是昨夜比赛后的新闻发布会。
因为庆祝出线花费了太长时间,这场新闻发布会是在很晚才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