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两人又喁喁私语了半晌,依依不舍地分开,一前一后离去,她才换了个方向,又绕了个大圈子,回到家中。
窗边,换了一身衣服的梅衫衫坐在餐桌旁,正在翻看一本画册,面前摆着几个雪白的瓷盘,牛角包、迷你三明治、什锦水果……样样色泽可口。
“妈妈,”她抬眸,笑着打招呼,“邓嫂说您出去找我了。植物园很大,是不是走岔了?”
笑容轻浅,眉目澄澈,丝毫看不出不久前还与人在林中幽会。
带着目的审视,才会注意到她娇嫩的红唇略有些肿,愈显饱满欲滴;往常过分白皙的肤色中透着一抹嫣粉,倒显得健康了几分。小巧耳垂上锦簇钻石璀璨,蓝宝石摇曳,与她精致的面容十分相衬,更与她的瞳色相得映彰,但明显比她常戴的简洁款式更繁复华美许多。
姜雨芹不过微微怔忪瞬间,便见她蹙起了秀眉,“……妈妈?您还好吧?”
姜雨芹立时回神,扯起一抹笑,“没事,没看到你,我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又加了一句,“植物园很漂亮,花花草草的,看着很舒心。”
一点也不舒心!虽然也还算不上糟心,但心里乱糟糟的啊!
整个早餐,姜雨芹都心不在焉的,差点把黄油抹到水果上,橙汁倒进牛奶里。
对上女儿担忧的眼神,她解释:“……时差还没倒好。”
三个小时的时差也是时差,有的人就是对时差比较敏感,半个小时也要倒。
梅衫衫体贴道,“那您等下不如再去小睡一会儿?”
姜雨芹胡乱地点点头。
吃完早餐,梅衫衫便要出发去画廊。
关上门之前,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眉心纠结的姜雨芹,思及她一早上的异常,若有所思。
邓嫂爱干净,一大早便忙里忙外地打扫卫生。刚把吸尘器放好,她听见姜雨芹唤她。
“邓嫂?过来坐,陪我聊聊天。”
女儿早已长大成人,婚姻都有过一段了,虽说在母亲的眼中,孩子永远是孩子,永远放心不下,可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给,尤其是对隐私。
是以姜雨芹当时并未叫破,之后也只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这件事……
当时她下意识想起的,是那些关于离婚原因的猜测。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男人?
无论两人的关系是开始于离婚前还是离婚后,从余致远挨过耳光之后的反应来看,他应当是不知情的。而衫衫对离婚的态度相当淡然,甚至隐隐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出于对自己孩子天然的偏袒,更由于余致远自身的作风问题,姜雨芹倒是对女儿生不出什么不好的看法。
问题是,那个男人,不,应该叫男孩子……会不会太年轻了些?
……大学毕业了么?!
跟邓嫂闲聊了几句,姜雨芹故作不经意地问,“咱们衫衫,有什么特别亲近的友人吗?”
邓嫂列举了几个,多是女性,少许几个男名,大都是画廊同事、艺术家、藏家等等。
“哦,他们平时会来家里聚会之类的吗?”她又问。
邓嫂摇头,“衫衫爱清静,从来不带人回来的。这边又都是有钱人家的大房子,邻里彼此也不爱走动,其实老冷清的。”
说到这里,她倏然眼睛一亮,拍腿道,“哦哟!差点忘了,楼上小卫,才搬来不久,先前来借过一回酱油,后来姓余的在时,还特意登门拜访过。小伙子卖相老灵光的!真的不要太漂亮,人也有礼貌……不是我说那个姓余的哦,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还怀疑衫衫和小卫,哦哟哟,气得我……”
姜雨芹听着邓嫂义愤填膺的讲述,面色复杂。
“……你说的这个,‘小卫’,他具体长什么样子?”
……
望梅轩这些天分外忙碌。
a城最重要的国际艺术双年展即将在秋季开展,梅衫衫代理的好几位艺术家都将参展。她要与他们探讨展览主题,挑选合适的作品,敲定布置的细节。
而藏家方面,她当初顺利地打进这个圈子,不乏有“余太太”这个头衔的面子,可这几年来,她推出的画作和艺术家的潜力有目共睹,现在她虽不再是余太太,倒也暂时还没遇到有藏家翻脸。
这也是她不欲与余致远闹僵的一个原因。在旁人眼中,余氏固然不再是她的靠山,却因着分开时的友好平和,总归不是她的敌人,那么应该不至于有人为了讨好余氏而对她落井下石。
母亲的异样,梅衫衫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姜雨芹一直被父母保护得很好,除下与梅洛的那一段外,基本没吃过什么苦,后来嫁给了性情温和的汤博业,夫妻感情一直不错,因此她其实城府不深,心中的想法,看在梅衫衫的眼中,并不难猜到。
不过既然她没有问出来,梅衫衫也索性当做未曾察觉。
先前,余家令姜雨芹格外出离愤怒的,有一条便是余母话里话外指责梅衫衫生不出孩子,甚至暗示这是医生检查后的结论。
即便舆论中有不少关于余母苛待前儿媳的传闻,许多人明里暗里也认定她是个恶婆婆,可她作为前婆母的一句话,在世人眼中,自然有几分可信度。除非梅衫衫立刻去怀孕生子,否则,还真是无法反驳。
梅衫衫本人对此不甚在意,可姜雨芹却因此恨透了余母,直骂老虔婆太恶毒,为了扣锅,连这种谣也造得出口。
这些天,姜雨芹也没有闲着,而是在贵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