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
昔日汉哀帝怕吵醒董贤,留下了断袖的浪漫典故,可他总不能为了怜爱吕布未醒,就将自个儿的手给断了吧?
不过这念头甫一冒出,燕清就禁不住骂自己蠢得离奇。
手不能断,他却还有别的办法啊!
燕清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吕布,一边以空闲那手盖唇,极尽可能压低了声音,轻颂出颇久未曾动用的化身之法:“眼之所见,皆为幻象。”
话刚出口,一阵白雾凭空而起,将燕清徐徐缠绕。
等最后一字轻轻落了音,英俊出尘的白衣青年便无了踪影,徒留一只唯得吕布三分之一个巴掌大小、眼珠乌溜溜、身躯圆润、羽毛蓬松的小灰雀,一头栽倒在床榻上。
燕清撞得眼冒金星,不禁暗骂自己这太久没化身为鸟儿,动作居然都不利索了。
他难掩笨拙地站起身来,也不敢用翅膀去飞,是担心扑动翅膀的动静惊醒了吕布,索x_i,ng用那对快被腹部蓬软绒毛盖住的小爪子,一步步往外挪。
等下了榻,就能恢复人身,无需担心再变成人时,忽然产生的体重变化,会将榻给压出点动静来。
而燕清正专心致志地走着时,掌心骤然一空的吕布虽还未醒,也感觉到了些淡淡的失落。
他凝眉,长臂朝燕清之前所睡的一捞,下意识地再往周边抓了抓。
燕清险些被那手臂扫到,被吓得浑身羽毛都炸蓬松起来了。
得亏他躲避及时,才让吕布摸了个空。
燕清心有余悸地加快脚步,奔至榻下,再没顾忌,飞快吟出:“飞仙之道,缥缈莫测。”
惊魂未定的小灰雀迅速没去身影,取而代之的,就是众人所熟悉的那位俊美绝伦的燕司空了。
想到方才遭遇,燕清不禁怒得磨了磨牙,恨恨地瞪了吕布一眼。
——等这厮睡醒之后,他铁定要狠狠教训一顿。
燕清正要换上鞋履,拂袖而出,就奇怪地看到,鞋履边上,静静挂着一物。
那是一根j-i,ng致细巧的络子,底下悬了一颗硕大金珠,可里头兜着的东西,却有些惊悚。
并非常见的金银玉石,而是好几颗一看一摸,就能清晰辨出,曾是属于人类的牙齿。
——确切地说,是r-u牙。
燕清颇感不可思议地将它拾起,放在掌心里,细细端详片刻。
再一联系起它所摆放的位置,心里油然冒出个猜测来,不由回头看了吕布一眼。
昨夜收拾物什,摆放鞋履,都是吕布亲力亲为,又是他始终在纠结太过舒服、未能提前准备礼物之事。
燕清眼皮一跳,哭笑不得地想:这难道就是吕布偷偷摸摸,给他临时弄出的生日贺礼?
看来狩猎时打过无数老虎野狼的吕大将军,显然没有敲几颗狼牙虎牙下来,以炫耀自身武勇的意思。
而是充满骄傲和自信,只把比这些猛兽悍勇得多的自己,所替换下的旧牙妥善保存,现转赠给他。
燕清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吕布的心思揣摩得七七八八。
他百般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再纠结地掂了掂这装着三国第一猛将r-u牙的珍贵络子,洁癖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想斗争片刻后,还是鬼使神差地揣进了怀里。
虽然这礼物有些囧,但既然它曾是吕布身体的一部分,又被吕布一路重视过来,那还是……收了吧。
尽管如此,要把这别致过头的络子挂在腰间,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燕清暂还不具备。
他若无其事地走出帐外,头一个遇上的,却是一身神清气爽的荀攸。
“主公。”荀攸原是袖手而立,安安静静地在帐外不知等了多久,看燕清出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才慢吞吞地说道:“有些事务需您决断,攸已在此恭候多时。”
燕清随意一点头,莞尔道:“不知公达可愿再候片刻,容我洗漱,省得失礼人前?”
荀攸讲得慢条斯理:“莫说是洗漱,哪怕要顺道用个早膳,只消备多一份,攸也等得。”
燕清朗声一笑,会意道:“这么说来,你也起得不早嘛!”
偏他故意那般措辞,叫燕清以为他候了很久。
荀攸欣然道:“难得好眠。”
“你啊你。”
燕清笑着摇头,干脆拉着他手,二人有说有笑地往军中为方便汲水,近来挖下的那几口井的位置去了。
燕清道:“文台他们还睡着么?”
“可不正是?”荀攸颔首:“待吕将军醒了,他们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燕清轻笑:“他们在前方奋勇杀敌,最是辛苦,多歇一会儿,是应该的;而你运筹帷幄,为我出谋划策,也是劳累,何不再睡一会儿?”
“主公有所不知,”荀攸叹道:“攸同奉孝同居一帐,平日倒是方便规劝他行晨跑之事,只是他饮得太醉,睡相略不规整了些,这无端一腿踹来……”
燕清哈哈大笑:“怪清考虑不周,忘令人将他双腿捆捆,这下叫公达受苦了。”
等到了那处,最先吸引了燕清注意的,却是一株昂然屹立,枝繁叶茂,间有硕果数枚的桃树。
燕清:“……这是?”
该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罢。
荀攸见怪不怪道:“正是吕将军的宝桃树。”
燕清嘴角抽抽,不想吕布的长情和执着,还能作用到桃树身上。
他走近几步,看上头结出的那几颗桃子,虽比上次所见的要大了数倍,饱满剔透,颜色却还是淡粉中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