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医对我的偶人,投入的感情未免也太多了。”
栎医清淡从容道:“这偶人实在栩栩如生完美至极。巧夺天工的神迹, 在下一介凡夫俗子,乍然见了, 自然情不自禁有些忘我。我实在喜欢极了, 公子若肯割爱,尽管开出条件来, 这世间用得着大夫的人不多也不会少, 在下不才也必然为公子取来。”
闻人重天冷若冰霜,淡淡道:“栎医在这里许久了,不可能不清楚我的疯症因何而生。问别人的爱人论价几何,非但无礼而且无耻。你替我医病,这次我不杀你。稍后诊金奉上,阁下请吧。”
栎医挑眉微微讶然:“若有冒犯, 请恕在下失礼了。公子此刻已然清醒,应当明白在下谈论的只是偶人本身。此前,因为在下这几日的观察,公子清醒时候待那偶人一派冷淡忽视,并未有多少喜爱之意。若非如此,在下怎会贸然开这个口?以妻子相称,自然是珍之爱之,在下若早知晓,必然不敢唐突。诊金就不必了,当做在下的赔礼。”
栎医长身玉立,躬身再三行礼,一丝不苟不卑不亢,随后神情恬淡自若离开。
既不因为被年少他的人责难而恼怒,也不因自己的言行出错而羞惭,一派清风朗月如松如竹的气度。
任是谁见了这样的人物,都不会把他和坏人联想在一起。
换了旁人,怕要忍不住自责是自己小肚j-i肠,误解苛责了对方,不说挽留,心里也会有几分迟疑。
但闻人重天心底反而对这个人的警惕又多了几分。
他自小受祖父严苛教导,行为举止但凡稍有不对,便要被惩戒一番。后来这些戒律都熟记于心了,不等别人发难,自己就先自省谢罪了。态度恭敬认真,就如同栎医方才。
但也和栎医刚刚令旁人赞叹的风度淡泊一样,并没有真切的认为自己错了的懊悔不安。
只有,“既然你们觉得我不对,那我就随随便便道个歉好了”。
栎医的举止更甚,越是认真谦卑的低姿态,越是一种不以为然的表演。与之相反,他的内心可能更近乎是引而不发的高傲不屑。
那又能怎么样?套路计谋再多,对方不接你的路数,自然也只能按自己的话走下去了。
不但果断打发走栎医,闻人重天就着这股y-in晴不定的暴戾恶名,直接把附近的守卫都赶走了。下令以他的院子为中心,百米范围内不得接近,违者以犯上论处。
得知闻人重天干脆果断的奉上诊金,直接打发走了栎神医,姬清哑然失笑。
等傻闻人喊着清清来找他,姬清躺在院中的花树上,摘了花一边嗅一边笑着去丢他。
一个站在树下仰头被花和人迷了眼,一个在树上撑着下巴轻笑。
“重天哥哥真聪明。”
闻人重天不说话依旧只是眷恋的叫他:“清清。”
姬清通常叫清醒的他是重天哥哥,叫疯傻的他是傻瓜闻人。闻人重天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看出来自己装傻了,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但只要这个人知道自己想见他,也肯被自己骗着不离开,这就好了。
二人世界没过多久,忽然一天,姬封竟然亲自出现在这里了。
姬封来的那天,凌晨天刚刚亮。
秋日霜起,枫红满林。
两个人已经心照不宣知道彼此的伪装了,虽然没拆穿,但日常相处便没有特别注意了。
闻人重天虽然得知姬清在身边后,状态稳定了许多,但他走火入魔是真的,疯傻的状态大大减少,但也还是会突然出现。
昨日里,闻人重天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和姬清在床上,身下的人已然被欺负得一片凌乱狼狈。
沾着泪水的脸上,恹恹的脆弱,气息都似紊乱。
闻人重天心底又是心疼,又是嫉妒生气。会这么失控没有分寸的,当然是神智不清时候的自己。可是无论哪个他又怎么会舍得伤害这个人?
他轻轻吻了吻那明显红得不正常的唇,低声安抚道:“清清别哭,是我不好。”
姬清闭着眼睛,长长的缓慢的呼一口气。侧脸埋首在堆叠柔软的云被里,手背微微遮了一点脸,露出修长引人的脖颈。
“没关系,是重天哥哥就好。我愿意的。”
闻人重天目眩神迷,勉强冷静道:“让我看看,我是不是伤到你了?”
姬清睁开眼睛,温润的眼眸半阖,眼波斜睇着他,美丽诱人又脆弱隐秘,忽然一笑:“大美人,你不想要我吗?之前做坏事的是傻瓜闻人,重天哥哥不想要补偿吗?”
姬清睫毛濡s-hi,隐忍微蹙的神情,美得令他窒息心颤,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生妄念?
但他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欺负过这个人了,便不能再过分一次,叫这个人不舒服。
姬清抬起头轻轻的去勾闻人重天的唇,若即若离只差一点的距离,却支撑不住落下,被对方的手垫在脑后温柔托住。
握着一手华凉的青丝,入眼的那张脸,耳闻的声音。
闻人重天所有的理智克制都消散无踪,比之前任何一场走火入魔的发疯都来得迅猛,终于俯身彻底倾覆了那个人……
傻瓜闻人怎么欺负的这个人,欺负了多久?他不知道。
所以每次欺负得差不多的时候,便要问一问,要这个人自己哭着自己告诉他,他做得这些,够不够补偿消弭这嫉妒。
……
没有人敢违背闻人重天的话靠近这里,他们两个便也放松的交颈而眠了。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