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仰头大笑,“头儿,你还不知道吧,昨晚朱大人便收拾包袱带着家眷离开织云县了。”
杨轻寒捏紧拳头,前几天朱令侯便一直在咳嗽。
那时,她没在意。
现在想来,朱令侯怕是早有察觉,担心自己被隔离,早早就留下一个烂摊子逃走了!
她脸色微变,心下一慌,“周武,这病的传染性,可能比我想象中要可怕……”
周武反正是孤家寡人一个,杨轻寒一个女子都不怕死,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头儿,让吴留跟你在此主持大局,属下带两个人去把姓朱的抓回来。”
杨轻寒表情严肃,冷声道,“好,你现在就去!他若跑出去,这事情就会越来越大了!”
周武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把大部分人手留给杨轻寒,索性自己一个人翻身上了马背。
“驾!”
周武人影消失在夜色里。
吴留鬼灵精怪的凑过来,“头儿,你就不怕周武一个人也逃了吗?”
杨轻寒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他不是那样的人。”
吴留自觉没趣,有这样一个老大,带出来的下属,都是听话又靠谱的。
他挠了挠头,“哼,我也不是那种人,头儿,这事儿了了,若大家伙儿都还活着,你记得给我涨工钱,涨到二两银子!”
杨轻寒一个爆栗子敲他脑门儿上,没好气的笑,“想什么呢!还不快去干活儿!”
吴留嘿嘿傻笑了一下。
辛缜赶来的时候,杨轻寒的手指正敲打在吴留额头上。
女子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笑盈盈的,看不到丝毫恐慌和害怕。
可辛缜却还是情真意切的心疼了。
他来不及策马到她身边。
直接从马背上飞身而起,迫不及待的将那个柔弱却倔强的女人拥进怀里。
吴留震惊的看着那个抱着他家头儿的男人。
高大、俊美、一身华服,看起来竟然比前些时日来县衙里的大理寺卿裴大人还有高贵气派!
“头儿……他……他是谁啊?”吴留勾着嘴角大声揶揄。
杨轻寒没时间脸红,心口飞快的跃动着,感受辛缜强有力的臂弯圈在她的腰上。
她越发觉得呼吸急促,侧过头甩出一句话,“还不快去干活儿!”
“属下走了!头儿,你自己多保重啊!”吴留心中虽惊讶,却不敢怠慢,只好先跟着大部队往六疾馆走去。
织云县城,夜色下,人影熙熙,逐渐在街头消失。
“你怎么来了?”她呼吸未定,惊喜的看着他,不过片刻,嗓子里的干痒又提醒着她,现在形势不明,不是该亲热的时候,“你先离我远些!”
说罢,欲推开他。
辛缜嘴角无奈的动了动,不肯将她放手,幽深的眼底盛满了怒意,“杨轻寒,你就这么不怕死?”
这是他头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语气很不好。
杨轻寒心里不知是气还是委屈,绷着小脸推搡半晌,实在挣脱不过,没好气的瞪着他,“你又为什么这么不怕死?不是让你别来么,你来做什么?”
辛缜捏紧拳头,无可奈何的盯着她认真的脸,似自言自语,又似责问她,“我怎么就偏偏爱上你这样的性子!”
杨轻寒气不过,梗着修长的脖子呛声,“我这样的性子怎么了?你若不爱就不爱!”
说到最后,女子雪白的一张小脸竟是委屈巴巴的红了。
不是羞的,却是气的。
寒风里,男人一言不发的凝着她。
冷峻面容的男子不说话的时候,古井无波的表情尤其让人瘆得慌。
杨轻寒缓缓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也不害怕。
他看她,那好,她也看着他,看最后谁才会是输的那个人。
“你就算看着我,我也不会怕你,辛缜,我想过要找回记忆,但于我而言,维护织云县的安宁要更重要,你知道么,如果这真的是具有传染性质的瘟疫,那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将会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我不能走,我得留下来。”
女子红唇喋喋不休,愁容满脸,秀丽的长眉轻蹙成一道小山峰。
她将世间所有人命看得比任何东西都要重。
她甚至忘了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失去性命。
尽管如此,她却最紧要的关头,把他和孩子放在了第一位。
良久,辛缜败下阵来,低叹一声,捧着她的小脸霸道的吻了上去。
他情不自禁,吻上她柔软的唇,辗转吸吮,恨不能将她嵌入自己体内,让她成为自己的骨血,片刻也不与她分离。
杨轻寒瞬间瞪大眼睛,小脸通红,“你你你别亲我!我可能被感染了!”
辛缜哪管那些,他现在只想同她生同她死,“宝儿,死有何惧。”
杨轻寒脸颊火热的烫了起来,“唔!阿缜——”
余下所有的话,都被他含进嘴里。
这狗男人!
事实证明,男人性子强悍起来的时候,女人的确无法反抗。
就算杨轻寒是为了他好。
他也不见得会领她的情。
直到,男人的力道逐渐放轻,她从意乱情迷中惊醒过来,眸子里水波横陈的望着他,愤然道,“辛缜!我没有开玩笑,可能真的会死人……”
辛缜乌沉沉的眼睛认真的盯着她,“你在关心我对么?”
杨轻寒抿了抿唇,“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和辛真寒不能有事。
这已经是她最自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