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秋睡醒时,窗外早已天光大亮,光透过窗牖落在她已经麻了的半边手臂上。
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捧着册子睡着了,炕桌上的笔墨也干了,但奇怪的是烛台只燃了小半截,烛泪也才刚凝成一朵小花。
是昨夜的窗没有关严实,有风熄灭了烛火吗?
林梦秋活动了一下全麻的手臂,懒洋洋的从炕上爬了下来。
听着动静,昨夜沈彻应该还是没回来。
她记得自己头一次,是小心翼翼外加期待的绕过屏风进了内室,以为能看到他,可等着她的是一丝不苟的被褥和空荡荡的屋子。
但她每日还是会锲而不舍的去探,总想着下一次就会有惊喜,即便没有喜只有空,她也依旧满怀期待。
今日也是如此,她习惯性的穿上鞋,一边毫无形象的活动着小脑袋和胳膊,一边往屏风后面走。
林梦秋其实没想过沈彻会在,只是把这件事当做了本能,直到她探着脑袋对上了那双如墨染般的双眸。
沈彻也是刚起身,正坐在床沿边上,听到动静便冷着眼寒厉的朝外看去。
顿时四目相对。
先反应过来的是沈彻,看清来人是她后,才收敛了两分眼里的寒意,上下的打量了她两眼,最后落在她那被墨汁染黑的鼻尖上。
狭长的凤眼半眯着勾着唇,姿态慵懒的嗤笑出声。
林梦秋被这声轻笑给瞬间惊醒,一张小脸涨的通红,顿时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好。
怎么会这样,她每次收拾的齐整好看,沈彻就没有人,谁能想到,她这次乱七八糟还未洗漱他就出现了!
呜呜呜,也不知道昨夜是哪位仙君当值,以往每次都不灵,这回她睡前这么微弱的小愿望居然被实现了。
林梦秋第一反应就是要躲起来,她吊着最后口气,虚弱的喊了声“世子”,就偷偷摸摸的要往后跑。
结果她的脚刚抬起来,床榻上就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去哪?过来替我更衣。”
她的动作一僵,跨着脸缓缓转身,伺候他更衣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当然,要是她现在不那么狼狈就更好了。
林梦秋低头略微拢了拢衣衫,又将凌乱的长发梳理到耳后,让自己看着没有那么失礼,才踩着小碎步绕过了屏风。
“世子。”
沈彻身上只着单薄的棉白里衣,随意的倚坐在床沿边,却依旧掩盖不了他浑身的贵气。
他白皙细长的手指在床褥上轻轻的叩,眉头也微微拧起,瞧着像是有几分的不悦。
但林梦秋此刻恨不得缩成一团,根本不敢抬头看他,自然也没发现沈彻的面色变化。
她乖顺的上前,伸出青葱般的玉手,将搭在木施上的外衫小心取下,而后半屈着膝上前为沈彻更衣。
上次为他更衣闹了笑话,林梦秋便把这事记在了心里,上回教习嬷嬷来时,她还特意抽时间学了。
虽然她有信心这回不会再出错,但依旧有些慌乱,伸手的时候便格外的专注认真,就连两人贴得很近,她被他的呼吸笼罩着,都丝毫未查。
先是上衣的盘扣和系带,再到外衫和长袍,直到全都齐整的穿戴好,她紧绷着的神经才敢放松下来。
穿好了,没有出错!
这可比给自己穿衣服难多了,但同时也有种奇妙的成就感,她终于能为夫君做些贴身之事了。
林梦秋眼睛亮闪闪的仰起头看沈彻,“妾身为世子穿靴……”
那模样就像是做了好事在人前邀功的稚子,偏生语调软糯让人生不出厌烦来。
对上他的眼时,林梦秋才发现他的双眸黑得吓人,眼尾还带着红,绷着脸没有说话。
林梦秋心里没底气,她是哪里没有做好吗?
不等她开口,沈彻就捏着她的下巴俯身靠近了她的脸颊。
两人靠得极近,近到她都能看见他眼底的红痕,以及额间暴躁的青筋。
夫君是又要亲她吗?
昨日那两回,沈彻都是搞突然袭击,现在给她准备的时间了,反而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她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从喉间兴奋的跃出。
林梦秋羞红着脸,颤颤巍巍的闭上了眼,落下的长眼睫就像把小扇轻轻的晃动。
一下下的撩过沈彻的心。
沈彻其实只是想问她,怎么又改口了,她到底心里藏了多少的小心思瞒着他。
可一靠近就瞧见了她如此娇憨的闭着眼期待的模样,心中那点躁动全被她给冲淡了,甚至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露了个温和的笑。
沈彻正打算松手往后退,没想到眼睛往下扫时,被她眼下的那颗痣吸引了注意。
他上次就发现了,她的眼下好似有颗泪痣,平日她都会用脂粉盖住。
说实话,她的泪痣并不丑,为何要遮掩?
还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沈彻不知为何看着她的泪痣竟然有几分熟悉的味道,而后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蹭了蹭。
林梦秋闭着眼等了一会又一会,却一直没等到想象中冰冰凉的触碰,只能小心翼翼的睁开了一条眼缝。
睁开眼时,恰好看到沈彻的手指覆在她的眼下,用力的擦了一下。
被触碰的地方有些疼,她脸颊上的肌肤本就娇嫩,这样的力道定是红肿了,夫君想要做什么?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个姿势有些眼熟,但被沈彻的气息包裹着,让她的脑子也有些转不动弯。
“世子,爷?”
“喊爷。”
林梦秋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又甜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