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四个连拦截兜捕一万多难民实在有点为难,好在夜里难民移动缓慢,黑灯瞎火的也无处可跑,往往十几个士兵打着火把一喊话就停下来等候收容了。
各个连都有不少参加过发动机行动的老兵,指挥收容难民别有一手,只用刺刀逼迫就把难民们围拢,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澳洲军爷饶命”之类的话语不绝于耳。前后整整花了四个小时,才把这一万多难民押送到北山东面的山脚下,由三个连暂时看管着。这时候天都大亮了。
朱全兴焦头烂额,他一面要布置进攻,一面还要处理难民的问题。后续的预备队和民事干部正在移动,准备接手这一摊子的事情。
正忙的不可开交,勤务兵来报告:说出城的难民中有个老头要把一封信交到他手上。
“他非要说得当面递交。”
“把信搜出来带来。”朱全兴没兴趣听老头子的嘀嘀咕咕,万一是和他扯什么“安民”的事情,他可没这个时间可以浪费。
“他说他是孤狼派来的!”
朱全兴一怔,孤狼的事情他知道,是对外情报局安排的在梧州的坐间,前不久还在城墙上发送过情报过来。
这么一来他不倒是重视起来了
“好吧,就把他带来。”朱全兴说,“另外去报告许首长,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孙三才是山东人,发动机行动收容来的难民,因为牛高马大的,就把他招募进了陆军。现在孙三才当了下士,当上了班长。不过战绩寥寥,除了参加过寥寥几次剿匪,孙三才没有真真正正地打过仗。一直到开始大陆攻略,孙三才才算真正意义上地上了战场,本想上阵杀敌立下大功,好日后升官发财,封妻荫子。
没曾想登陆之后一直到梧州,孙三才都没有开过一次枪,背着枪坐船走了一路。把他建功立业的心给灭了一半。
到的肇庆,听说梧州集结了上万明军,必然要大战一场,孙三才很是兴奋,觉得自己立功的机会到了。可想不到的是,到了战场,孙三才所在连的第一个作战任务竟然是拦截出城的难民。
现在难民们在北山东麓被用铁丝和木棍组成的警戒线围在里面,难民们席地而坐,卫生队巡视其中,为一些受伤的难民进行了简易的包扎。孙三才所在连又接到任务,在这个临时构建起来的难民营外围执行警戒任务。
孙三才的心情很糟糕,要是一直看着这群难民,那么他在梧州可是什么仗也没得打了。照着这个速度,他猴年马月才能升官啊。
牢骚归牢骚,任务还得执行。这是“铁的纪律”。孙三才不敢怠慢,带着手下的兵沿着警戒线巡逻。特别是要注意难民群里有没有人“为非作歹”――过去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少,虽然是“同为沦落人”,甚至是朝不保夕,但是难民营地中弱肉强食的事情时有发生,抢劫、斗殴、qiáng_jiān……什么样的案子都发生过。
忽然,隔着警戒线,一个老头突然挤到他前面来挥舞着胳膊叽叽歪歪,说着一通他听不懂的鸟语,让他的心情愈加烦闷。呵斥道:“老实点!”
那老头不是别人,正是骆阳明手下的老掌柜李文升。李文升虽然是个掌柜,但是只会说广州官话,作为山东人的孙三才当然听不懂――他除了军中通用的新话之外,只懂家乡的土话,别说到了梧州,就是跑到西三府人就听不明白了。
因为部队里通行是新话,作为军人他也很少和外界接触,自然对广州官话所知甚少。
此时的李文升却越说越激动,还做出了想翻越警戒线的举动,孙三才情急之下举起了手中的步枪,用刺刀把李文升逼了回去。
李文升想起东家的嘱咐,把心一横,顾不上周围的人劝说,又挤了上来,挥舞着胳膊冲着孙三才手舞足蹈的比划喊叫着要求叫首长。
奈何孙三才还是一个字也没听懂,他见这老头不知好歹,不服管理,照规矩就要上“强制手段”了――用刺刀直接捅是不行的,但是枪托现成,当下掉转枪支就给了老头一枪托。
李文升这下挨得结结实实,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周边的难民们一阵骚动,顿时远远的躲开了。
没想到李文升颇有“受人之托,忠人于事”的精神,挨了这一枪托立刻又爬了起来,又在大喊大叫了。
孙三才这下着恼了,当即命令道:“来,把他给我绑上!拔一把草把他的嘴给塞住!”
“什么事?”
孙三才转头一看,正是排长林功勇。赶紧立正敬礼道:“报告排长,有一个老头不听命令,滋扰闹事!”
林功勇原来的百图村林家的子弟,按族谱算是林显明的族侄,林功劳的族弟。百图村赶散之后,林家全族就被拆散了,一部分迁徙到了三亚,一部分留在临高。随着元老院统治区愈来愈大,两地的林家各支被进一步的拆分。林功勇的爹因为是造船师傅,便被迁徙到了高雄,一家人都进了当地的海军船坞工作。
因为从前百图村要为来自各地的人修船,所以百图村的村民个个都通晓几门方言。到了高雄之后林功勇更是接触到五湖四海的人,所以不单能说母语闽南语,还会临高话、琼山话和广府白话,说得都很正宗,旁人绝难听出口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大陆攻略前的全面征兵中进了士官教导队。
他听得懂李文升的话,听他翻来覆去的喊要见首长,心里觉得蹊跷――首长这个对元老院的尊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