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射击!关闭弹药库!各舰注意观察!做好碰撞和灭火准备!”施奈德出命令。珠江号上,炮手们将枪炮的弹药收入了防火弹箱内,以防火星火种飘落引燃。
几个身穿救生衣,系上保险绳的水兵手持带钩的竹篙分站船头两侧,做好了将火船推开的准备。
枪炮声完全停歇下来,前导的炮艇开始穿过第一波火攻船,在炮击和燃烧的双重摧残下,火攻船的密度已经稀疏了许多,但是炮艇上的水手还是不得不经常用竹篙推开靠近的火攻船。有的火攻船甚至已经碰到了炮艇。不过水手们快的推杆使得火势来不及曼延过来――蒸汽机动力的炮艇上没有篷帆之类的易燃物品。迸到些火星,飘落几个火种也很快被严阵以待的水手扑灭了。
更多密集的火攻船漂了下来,随着水手们竹篙的推动,一艘一艘的从船旁漂了过去,散出的浓烟和火焰的高温灼烤着舰队。水手们纷纷戴上了活性炭口罩。
虽然烟雾缭绕,但是他从望远镜里,还是能看到纤道上有些便装的土著在奔走,很显然,他们是明军派来观察火攻效果的探子。
大约也就是这点伎俩了。施奈德心想。
火攻船一艘接一艘的从珠江号船舷边漂过,水手们吆喝着,奋力推动竹篙,不时的,拿着扑火拍和水桶的士兵们跑上跑下,扑打熄灭着飘过来的火种。虽然有些乱哄哄的,却没什么损害。
有几艘炮艇因为避让不及,被火攻船结结实实的给撞上了,一时分不开。旁边的炮艇很快过来帮忙将火攻船拖离。
熊文灿倾听着远处的炮声,十里外的炮声有些模糊,他却听得十分经心,竭力想从炮声中判断出战势情况来。
塘报不断的送来:水师把总曹灞蛟的火攻船已经动;髡贼炮击火攻船队;江面上满是浓烟,髡贼水师的船只已经看不清了……
这些模糊的塘报每次送来,幕府的师爷们都会在熊文灿看过之后迫不及待的拿过来,几个人凑在一起议论着,似乎想从这只言片语中看到髡贼不利的消息。
有几个人,还会专门踱到木图旁,沉吟着,似乎胸中尚有韬略。
只有熊文灿本人很清楚,这些师爷和自己一样毫无办法。除了指望火攻船能大获全胜之外,对付髡贼并无任何奇谋妙计可言。
他想起常青云曾经建议自己制造“混江龙”之类的水雷,不但可以用做江面封锁,还可以顺流漂下。然而在常清云主持下按照《武备志》的图样试制的若干水雷,不是香头引火的时候卡不准――要么早要么晚;便是水雷的密封成问题,密封的不好直接进水,密封的太好了,又把里面的引火的火种给焖熄了。不管是悬以重金,还是笞杖交加,工匠们总是做不出如意的东西,偶然做出一个可用的,二三斤火药连厚一点的船板都炸不开。若是多加火药,要让水雷漂在水面上便又成了另一个问题。
总说澳洲人不外乎“奇技淫巧”,可是此刻他多希望那帮工匠里能有几个“奇技淫巧”的!
这帮废物!只知道开支领钱,做坏了便会磕头求饶!熊文灿一度很想砍几个工匠的脑袋来杀鸡儆猴,最后还是在常青云的解劝下才算了,不过每人都狠打了八十军棍,着高要县令追还工价。
废物归废物,能做火器的工匠还真不多,因此他已经下令将这些匠役连家眷都押了上船,先期运往梧州去了。
常青云同样默默的听着炮声,沉闷如打雷的,是澳洲人的水师大炮,细碎连续的,是他们的快炮快铳。不用说,这是髡贼的水师在打火攻船。
他比一般的师爷见识要多些,知道火攻船在开阔的水域上毫无作用,但是羚羊峡江面狭窄,又有顺利的优势,他觉得多少还有希望。
只要能烧毁几艘髡贼的船只,多少能叫他们知道大明的厉害,以后交涉起来不至于那么目中无人!常青云此时,连“打败髡贼”这四个字都没想到过。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只有叫他们每次打胜仗都得付出相当的代价,髡贼才有可能和大明议和。
“制台,铳炮声停歇了。”一个幕僚道。
熊文灿微微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从魁星阁上,可以看到羚羊峡方向黑烟弥漫,显然火势很大,莫非是敌船已经被引燃了?幕僚们都怀着这样的心思,紧张的注视着。
又一道塘报送来:江面上黑烟弥漫,火光冲天,髡贼船只全陷入烟火之中……
“好!”谢世明第一个叫好,“恭喜制台大人!这髡贼的船只必是都起火了!”
这下,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满屋子的幕僚们和将领纷纷起身,随身附和。
“制台大人高明远识,谈笑间,髡贼灰飞烟灭!”
“周瑜、孔明复生,也不过如此!”
“此言差矣!曹兵可有快炮巨舰?周瑜孔明远不如矣!”
“髡贼号称自起兵起,百战不败,今日终败于制军之手!”
……
魁星阁的气氛也从凝重变得颇为轻松,只有常青云并不言语。他很清楚:“烟火满江”未必是澳洲人的船只在燃烧。因为澳洲人的战船都有枪炮,船上火药不少,现在塘报只云“烟火满江”,这里却未听到火药殉爆之声,说明髡贼的战船尚未有毁损。
熊文灿也面露喜色,然而他贵为封疆大吏,讲究喜怒不形于色,只捻须不语,吩咐派人再去探听虚实。
“nnd,”施奈德骂了一句,燃烧的火攻船的烟雾熏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