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脑中“大婶”两个字无限回旋,木着脸盯着面前这张俊俏异常的脸蛋。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少年似不经意『露』出手指,那上面缠着一缕雪白的发丝。
白发。
林然:“…这是我的头发?”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嗓音很嘶哑,像被严重烫伤过。
少年挑眉:“难道还是我的?”
林然看了看少年那一头黑亮如墨的长发,默默更了一下:“…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
少年笑,放开那缕发丝,站直腰一手松垮垮『插』|进腰带,背对着她走到火堆那边。
林然赶紧浑身去『摸』核桃:“天一,天一?你在不?”
天一:“这儿呢这儿呢,往右边瞅。”
林然一侧头,才看见核桃被好端端放在自己腿边,此外风竹剑也被安静摆在那里,还有她的空间戒指,整齐摆在一起。
林然把风竹抱过来,它倒是完好无恙,但是却不像往日闪烁青光回应她。
她『摸』了『摸』剑刃,正要戴回空间戒指,就看见自己的手,尽是凝固的斑斑血痂,手骨还有断裂后的折痕。
林然愣了愣,伸缩了一下手指,虽然有些微刺痛,但好在收缩自如,她把空间戒指戴上,想用灵力打开,却发现自己经脉里空空『荡』『荡』。
“别想了,一滴都没有了。”
天一没好气说:“你被天雷劈了,天雷!九道雷,生劈啊,要不是江无涯他们给你挡了几道你怕不是当场成灰了,虽然运气好没狗带,但是作为惩罚,你全身的经脉都裂了,修为全没了,现在你就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
林然:“哦。”
林然并没有很震惊,她在看见一点反应没有的风竹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了,瀛舟狡猾老辣,虽然设下了局,可从头到尾把自己摘了个干净,没有直接触动规则;反而是她,擅自爆发出越界的力量,还“无合理缘由”亲自对剧情人物下杀手,直接碰到了规则底线,给天雷噼里啪啦一阵收拾。
天一冷笑:“林任务者,对于本次因为擅自行动引发的天雷危机,你有什么想法?”
林然低头认错:“我错了…”
天一阴阳怪气:“错了?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冲动,不要意气行事,你是来做任务的,你得以大局为重,你——”
林然自自然然继续:“…下次还敢。”
天一:“…”
“开玩笑开玩笑,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然诚恳说:“突破后遗症你造吧,修为飙得太快,脑子就不太冷静,我错了,我检讨,我下次一定再三思虑后再动手,不生气了好不好。”
天一看着她真诚的表情,没有说话。
它知道林然其实很不容易,她的很多决定都要在理智与情感、大局与个人情感中不断地权衡、磨合、取舍;世人只能看到她的好,却不知道她的这份好,需要多少隐忍和思虑,需要承担多少压抑和责任。
规则需要她做一个神,她却想当一个人,她一直在『摸』着石头『摸』索一条未知的路,她已经走得比任何人都艰难。
天一没办法再说什么,所以它转移了话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林然当然是打算回家找妈…呸,回家找师父阿辛。
有家的孩子是个宝,什么受伤了修为没了都不是事儿,她哒哒回去快乐抱师父和阿辛的大腿——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林然有了注意,决定先搞清楚自己在哪儿,她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咳了咳:“这位公…”
他没有回头:“元景烁。”
“…这位元公子。”
林然从善如流:“冒昧一问,这里距万刃剑阁有多远?”
“万刃剑阁。”
他偏了下头:“是什么?”
林然ovo:“…!”
她不会又穿了吧?给雷劈到别的世界去了?!
“传说过了这昆云连山,对面就是修仙者的世界,那里有四海九州,宗门世族林立。”
他道:“你从天上掉下来还没死,再高的武艺也做不到,应该也是个修仙者吧…所以你说的万刃剑阁,是不是就是其中之一?”
林然眨了眨眼,这才注意到,这少年也是个凡人。
原来她没有穿越,她只是通过空间裂缝掉进人间界了。
沧澜界很大,有灵气萦绕的修真界、也有大大小小的凡人界,两界基本隔绝,对于大部分凡人来说仙者只是个传说,而对偶尔有见过修仙者的凡人来说,能腾云驾雾的修仙者无异于神明,动辄敬畏非凡,相比起来,这个凡人少年说起修仙者,口吻就出乎意料的冷静平淡了。
不过…凡人界啊,距离剑阁不得十万八千里。
林然回家抱大腿的计划泡汤了。
她头痛去『揉』额头,却『摸』到凹凸不平的疤痕。
林然呆呆盯着手指上的血痂,又看了看自己惨烈的手背,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现在…”
她吞了吞口水,艰难问天一:“我现在模样是不是挺…凄惨的?”
天一:“被雷劈了,你说呢?”
林然脑海自发浮现重症烧伤患者全身绷带躺在病床上挂点滴的画面,整个人都僵了。
林然:“其实我有一点想瞅瞅…”
天一断然:“别了吧,你会瞎的。”
林然:“…呜呜呜。”
林然到底不顾天一的劝阻,怀着死也要死个明白的心情,艰难挪到旁边洗手的水盆前,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