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青打量着面前的刘兰花,六十岁的年纪身子已经有些佝偻。/p
身上的衣服洗得很干净,虽然颜色已经有些褪去开始泛白,但整件衣服上没有一块补丁。/p
他再转头去看叶大海,叶大海虽然精神不是很好,但整个人也打理的很干净,身上的衣服只有袖口处有些磨花,同样没什么补丁。/p
叶青青轻笑着摇了摇头再转头去看家里的布置摆设,居然都不算差呢,柜子上居然还摆着一台价值超过二百块钱的收音机。/p
她面上的嘲笑让叶大海的心瞬间就抽动了一下,接着叶青青的目光就让他有种羞愧的感觉。/p
刘兰花质疑和不满的神色还摆在脸上,她也不着急解释,只解开包裹将原身那几件摞着补丁的衣服翻了出来。/p
“买毛线织毛衣是因为那边的冬天实在太冷,而且我的这些衣服也实在没办法继续传下去。”/p
她说话间眼神特意从刘兰花和叶大海身上扫过。/p
拿着他们兄妹三人的血汗钱,他们在城里过着看似清苦实则不满足的生活,她刘兰花是哪里来的底气这样质问他?/p
刘兰花看着叶青青手上的衣服,这几件衣服她都有印象,是叶青青去乡下前最常穿的几身衣服。/p
叶青青不想去看他们脸上的神色,她说完就将这几件衣服又重新卷好塞了回去。/p
原本还对她的行李很感兴趣的刘兰花瞬间没了翻一翻的想法。/p
“我们每一年的工分,全都做满也凑不够两千分,像我这种力气小农活做不多的,每一年最多就只能拿到不到一千五的工分。/p
“一个工分两毛钱,但我们知青有口粮,所以口粮钱要从这中间扣出去,分到手上的就不到二百块钱。/p
“我们每个月用粮票买粮需要拿钱,一斤一毛八,一年下来吃的再省也要六七十块钱。/p
“一些针头巴脑的东西要花钱买,油盐酱醋需要一起出钱,除去这些剩下的钱我几乎全都寄回来了。/p
“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连补丁的布都要跟人要,然后就是换来你见我第一眼就逼问我毛衣哪里来的。”/p
叶青青的声音就很平,应该说她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平。/p
毕竟那些不是她亲身经历的,所以说起来也不至于咬牙切齿。/p
可就是这样她用这样森然又冰冷的语调强调着,才让刘兰花和叶大海找不出半点话可以说。/p
叶青青视线再一次扫过柜子上的收音机:“这个收音机不便宜吧,我回来前在县里的商店刚看到,那边用工业票也要210块钱,不知道咱们这里多少钱。”/p
她这话彻底让叶大海臊得满脸通红,他讷讷的站在那里竟是好半天说不出话来。/p
倒是一旁的刘兰花远比叶青青想象中的无耻:“那你现在回来了就把粮票和钱交出来,正好咱家没米没钱了。”/p
刘兰花伸着手,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叶青青眼中的厌恶翻腾着往上涌。/p
“没有钱也没有票。”/p
“怎么就没有!你个小蹄子别跟我使小心眼。”/p
刘兰花刚想到能从叶青青身上弄到钱,正开心着,听她这么说一张脸又拉了下来。/p
叶青青平静的又摊手跟她算:“从村里到镇上做牛车要给两毛钱,别问我为什么不用走的,我要拿行李实在走不了那么远、/p
“从镇上到县里车票是两块钱,从县里到市里车票两块五,从市里到省城火车票一块八,从省城到荷城火车票三块五。/p
“我年底的时候生了一场的大病,工分钱都不够看病,还是同屋的知青看我可怜,借了一点钱给我,原本还说年底再发工分的时候还给他。/p
“从那边的村子到咱们这里路费都是我找人凑出来的,二月和三月的粮票卖了都不够,还又借了几块钱。”/p
刘兰花就觉得自己胸口又团火在烧,烧的她想发火,可叶青青就是在认真的一点一点的跟你讲道理,还讲的你哑口无言。/p
叶青青越是说,叶大海心里那份愧疚和后悔就汹涌着要将她淹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