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娘,送走了所有的人,终于一病不起。那几年,边关战乱不断,玄英奉命镇守,直到他娘下葬,也没有回来过一次。
这些,其实是皇上一直宽容对待玄英的第四个原因。
姚乙情急之下说出了那句话,可他很快便缓过神来,依稀记起了玄英的身世,不由得暗叫不好。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皇上闭着眼睛想了很久,又缓缓地睁开了,很是无奈地朝玄英道:“你说得对,朕的娘,不比谁的娘更贵重。”
姚乙忙道:“皇上——”
皇上却又道:“可是也不是你说什么就什么,安国侯的事,尚且有许多证据,而你指证当朝太后,是否也有证据?”
玄英道:“没有证据,臣也不敢回京。”
皇上问:“那你的证据呢?”
玄英道:“许多证据都在侯爷手中。”
皇上有些疑惑地问:“在安国侯的手中?”
玄英道:“是。”
皇上问:“那他为何事到如今也不拿出来?”
玄英道:“因为,臣刚才就说过,他是为了大局,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伤害皇上的忠臣。只是臣觉得那是愚忠,所以臣必须说出来。”
皇上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他把证据交出来?”
玄英道:“臣没有办法,侯爷只听皇上的话,请皇上要他交出来。”
皇上又不说话了。
众臣心道,这可当真是个死扣,皇上能忍着玄英告太后已经是足够仁厚了,如何还去问安国侯要致太后于死地的证据。
果然,皇上一直都没有说话。
玄英等了一会儿,道:“若侯爷实在不愿意给,臣还有别的证据,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皇上沉默了很久,道:“朕给你时间。”
玄英道:“在这段时间里,请皇上撤去侯府外的禁卫军,恢复侯爷与小侯爷的官职待遇。”
皇上道:“这个,朕不能答应你。”
玄英道:“侯爷无罪!”
皇上道:“他有没有罪,朕说了不算,你说了也同样不算。你若要说他无罪,就去找证据吧。”
陈飞卿一大清早就被玄英拽着回了自家府门前闹,闹完,玄英甩手上朝去了,倒是留他站在门口被他爹瞪了半天。
末了,安国侯沉声道:“滚。”
陈飞卿便默不作声地转身就走,没走多远,就看见傅南生站在街角的拐角,期期艾艾地往这边张望,看到自己的瞬间,一双眼都亮了起来。
陈飞卿一时之间也说不上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刚才有很多憋屈,瞬间觉得消散了。
他快走了几步,来到傅南生面前,问:“怎么过来了?”
傅南生道:“我有点担心,忍不住来看看。”
说着,傅南生便露出些为他难过的样子,大概是刚才见到了他被安国侯训斥。
陈飞卿安抚地笑了笑,道:“没事,我爹一直都是那样的。”
傅南生没有爹,并不知道有个爹是什么滋味,可若爹是安国侯这样子,就真是还不如没有。
这话他自然不会当着陈飞卿的面说,便岔开了话,问:“玄将军那里怎么办?”
陈飞卿道:“英叔让我放心,也只好放心了。对了,你出来了,书院怎么办?”
傅南生道:“平时我不在的时候,就会请附近的秀才来帮忙。”
陈飞卿点了点头。
傅南生又道:“既然都出来了,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陈飞卿哑然失笑:“我就知道你没吃早饭,还说你吃了。其实,你不必害怕英叔,他看着是有点凶,其实脾气很好,比我的脾气好。”
傅南生笑道:“我才不信,会有比你脾气还好的人。”
陈飞卿陪着他在街上慢慢走着,边走边道:“我还好。”
傅南生却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陈飞卿不好意思地看他,却发现他似乎也只是随口说说,边说边在看路边的小贩摆摊儿。
两人去茶楼里点了些早点,喝了两壶茶,正说着话,忽然陈飞卿道:“你先自己吃着,不必跟来,我等下接你。”
说完,他便起身匆匆地下楼了。
傅南生讶异地转头看窗外楼下,只见陈飞卿出了茶楼,追上了一道人影,摁住对方肩膀。
那人回头,也很有些诧异的神色。
正是鲁鼎。
鲁鼎诧异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了,讪笑道:“大哥。”
陈飞卿平静地道:“我要和你谈谈。”
鲁鼎为难地道:“我还有点事。”
陈飞卿道:“我不想跟你动手,至少别在街上动手。”
鲁鼎又嬉皮笑脸的道:“那我更不会跟你走了,至少在街上你还不会当众揍我。”
陈飞卿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我讨厌傅南生,你却非得跟他好。既然早晚你都得折在他手上,倒不如赶早折在我手上。”
陈飞卿闻言一怔,却见鲁鼎噗嗤地笑了,趁机将肩骨一缩,往后退了几步,纵身便跃上房顶逃走了。
陈飞卿正要去追,却见到茶楼二楼飞出来一条板凳,有人嚷着逃了出来。
他一时间只想到四个字:调虎离山。
傅南生将茶盏扔向杀手,挡掉了飞来的毒针。
他冷冷地问:“你们的身手不像江湖人,是谁派来的?”
对方却不理他,又持刀向他砍来。
傅南生抄起一条长凳扔了过去,转身便要跳下楼去,却从身后被人用力地扣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