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嘉这么问着,明惠长公主尚未开口,已经有臣子生怕她答错了落下骂名,抢先开口道:“陛下,长公主殿下乃先帝骨血,自来贤良淑德,贞静有仪,怎会做出这等逆伦违法之举?这里头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了!众所周知,长公主殿下自从避暑期间卧病,至今未曾痊愈。一度未能视事,又哪里来的心力,谋划毒害贤妃之举?”/p
这话就差直接教明惠长公主,实在是她做的,就把罪名推卸到近侍头上了。/p
“……”明惠长公主沉默了一阵,先哑着嗓子谢了那臣子,方缓缓说道,“贤妃中毒,的确是本宫所为。”/p
庙堂上短暂的冷场了下,继而哗然。/p
云风篁微微挑眉。/p
虽然这位长公主一向生活在纪晟的羽翼之下,没什么历练的机会,但毕竟皇家出身,那臣子的提醒不可能听不出来,否则何必去谢他?这都还要认下毒害宫妃的罪名,这是……?/p
她心头一动,果然听着长公主缓声继续,“贤妃是皇兄内宠,虽然不是本宫正经嫂子,原本打狗还要看主人,纵然她对本宫有所得罪,本宫也不该私下对其下手……”/p
说到此处,自然有人接话:“难不成,贤妃娘娘私下里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长公主殿下故此不能容忍?”/p
“但纵然贤妃德行有失,后宫之中尚有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在,而且长公主殿下也还能禀告陛下处置,何必亲自动手,徒然折损皇家体面?”/p
明惠长公主沙哑道:“但若是她毒害本宫在先呢?一报还一报,她给本宫下毒,致本宫险死还生,本宫也照样吓唬她一场,有什么问题?若果本宫真要取她性命,尔等难道当真以为小云氏吉人自有天相,喝了那许多鹤顶红下去都没死不说,而且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p
“这……”众臣一时间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p
虽然在淳嘉心目中,明惠肯定不如云风篁重要。/p
但在臣子们看来,明惠长公主作为先帝骨血,身份地位根本不是区区一个妃子能够比的……别说云风篁膝下一双儿女都是抱养,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她是大皇子的生身之母,那也必须没有明惠重要。而且淳嘉本人就必须做出这个姿态来,谁叫他不是孝宗的儿子,只是嗣子?/p
所以明惠长公主不经过长辈以及皇帝,亲自报复云风篁,虽然于理不合,但臣子们也实在说不出来责备的话。/p
甚至有人直接问淳嘉:“陛下,未知长公主受贤妃戕害之事,陛下可曾得知?”/p
这话看似问淳嘉您知道不知道啊,其实不如说是问淳嘉,这事儿该不会是您授意的罢?!/p
而且马上有人搭话,说道:“此事闻所未闻,该不会有所误会吧?”/p
“长公主殿下什么身份,若是不喜贤妃,禀告陛下一声,陛下还能为了一介妇人,苛刻金枝玉叶?”/p
“明惠何时受到毒害?”一时间庙堂上下议论纷纷,帝座上淳嘉微微皱眉,温和道,“为何朕一直未曾接到禀告?之前你卧病时,朕不时前往探望,也曾派遣近侍问候,但总为令堂所拦阻,言你突发痼疾,却只字未提中毒,否则朕岂能不彻查到底,给你个交代?!”/p
明惠长公主淡淡说道:“当时,皇祖母与娘她也都身子骨儿不甚好,毕竟早一年都在行宫静养了好些日子,行宫走水后才回来宫里的,却不知道皇兄还记得么?”/p
见淳嘉点头,她继续说下去,“故此娘也没发现,我并非卧病,而是中毒!只不过那会儿我本来就有些小恙,自己误会在先,描述给太医的时候就带进了些看法,太医信以为真,这才导致了误诊。前些日子,三尸虫的事儿闹到行宫那边,太医受到启发,重新请脉,细细询问,这才发现了端倪。我当时十分震惊,毕竟我一介女流,生长宫闱,能碍了谁的眼呢?要说平常为人处世,虽然不如两位妹妹来的谦逊懂事,但自认为也不算招人恨……这到底是谁在害我?”/p
“那会儿娘尚未被废弃,手中自然有些人手,因怕皇祖母跟皇兄担心,所以就没声张,只悄悄儿的查了。”/p
“结果却发现,行宫那边素日给我侍奉茶果的一名宫女,同染湘宫宫嫔蔡氏,来往密切。”/p
“而蔡氏,去岁避暑时,曾被贤妃救过一命。”/p
“到这儿我还不敢相信贤妃会是这样的人,并且我同她素来没什么恩怨,她又深得皇兄宠爱,应知道皇兄一向爱护我们三姐妹,纵然心里对我们有着不喜,也不该下这样的狠手才对。”/p
“可是继续查下去,种种证据,都说明这是贤妃的意思。”/p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偌大宫闱,除了贤妃之外,谁有这胆子,对我下毒手呢?”/p
长公主说这番话时没多少情绪波动,语气很平静,低垂的面纱纹丝不动,虽然看不到她面容,也能想象她此刻文静娴雅的气度。/p
越是这样越带着一种近乎哀莫大于心死的悲怆。/p
孝宗朝过来的老人都流露出不忍之色。/p
淳嘉还没开口,云风篁也还没反驳,大部分臣子的心,已经偏向了明惠。/p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三位长公主才是孝宗的骨血,才是最应该继承孝宗遗泽的人。按照国朝律法,这要是在寻常人家,就算过继嗣子,大部分家业也是要分给亲生女儿当陪嫁的。/p
然而皇位不同于寻常家业,只能由男子继